■徐俊霞

马哥是父亲住院以来，我们家请的第五位护工。马哥中等身材，干净利落，外表看去，丝毫不像年近半百的人。

自从父亲从重症监护室转到急诊科的安宁疗护病房，马哥便成了我们家的“一员”。我和老公工作忙，白天要上班，母亲年纪大了，24小时陪护父亲的只有马哥。

马哥眼里有活，一天到晚，手脚几乎停不下来。父亲在重症监护室待了22天，形容枯槁，蓬头垢面。转到安宁病房第一天，马哥就看不下去了，张罗着给父亲擦脸，擦手，刮胡子，剪指甲。他由衷地说：“二十多天，家人不在身边，老爷子在ICU受罪了。”

由于父亲的身体患有多种并发症，气管被切开，不能说话，不能吃饭，只能输营养液。父亲的胃肠不好，营养液寒凉，一天大便好几次，都是马哥尽心尽责地接屎接尿。我们做儿女的要么不在医院，要么陪在病房也是手足无措。

父亲没法自己咳痰，每天都需要做雾化，需要吸痰，马哥不嫌脏不嫌累，一次次地给父亲吸痰、清洁。

长久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管子，父亲浑身难受，虽然口不能言，但手能动。他经常扯管子，扯被子，消极抵抗治疗，不让医生和护士近身。马哥温言细语地哄着父亲，给父亲翻身，拍背，做口腔清洁，还戴上一次性手套给父亲按摩双脚。

父亲是个要强的人，但不是个随和的人。身体健康的时候，父亲凡事喜欢亲力亲为，不喜欢麻烦别人，当生活不能自理，除了母亲，没有人能够摆弄得了他。前面请的几个护工，父亲不是嫌人家聒噪就是嫌人家手重，发脾气撵人家走。几天的相处下来，他竟然慢慢地接受了马哥。

马哥每天做的不仅仅是护工的活，连护士的活，他几乎都会做。他给父亲做雾化、吸痰、换尿袋、打流食、测体温、测血压。说实话，请一个好护工，不但家属省心，护士也轻松。

白天，母亲陪在病房，父亲的情绪还算稳定。晚上，母亲回家休息，父亲就不踏实了，老是闹腾。我和马哥都睡不好，马哥时不时起床安抚父亲，查看父亲的情况，他坦言：“做护工的，睡眠都不太好，哪能放着病人不管，自己呼呼大睡呢！”

说白了，护工这一行是个良心活，需要体力好，有耐心，有爱心。我不知道父亲还能不能康复出院，但有马哥在，心里就安慰一些。马哥不但夜以继日精心护理父亲，他的沉稳冷静也治愈了我的彷徨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