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丽琴

经过了炎夏的辛劳，秋后的乡村显得舒缓而有序。

清晨，天光一放亮，整个村子就在鸡鸣狗吠声中醒来。习惯了早起的村民也都忙碌起来：女人们喂鸡喂鸭喂猪、烧早饭、侍弄孩子；男人们则扛一把锹上田埂了。

太阳红着脸从东方缓缓升起，露珠在庄稼上、野花野草上悬着，密密簇簇，千万根茎上千万滴露珠，娇滴滴、亮晶晶，闪闪烁烁，颤颤悠悠，打湿了早起人的裤脚。农人们习惯了一脚泥一脚水，也不在意，蹲下身，慢慢分开密匝匝的秧苗。一要瞧瞧田里的水，二要察看有没有虫害侵袭。

稻子正在孕穗，这是稻子最关键时期。水深了，稻秆根部泡软了，成熟后，不堪重负，就倒伏了；浅了，稻谷会出现半粒和瘪粒。做惯了农活的村民有经验，“拍巴掌水正正好。”保管颗粒饱满、大丰收。

对秧苗最有杀伤力的是红蜘蛛，形体很小，小到肉眼几乎发现不了它的存在，却是祸害庄稼的元凶。棒子、棉花和大豆等农作物一旦招惹上它们，极短的时间内，叶子就会渐渐干黄枯萎，如治理不及时，就会颗粒无收。发现一丝蛛丝马迹就要喷药灭杀。

早饭后，已经是上午八九点光景，男人们去牛棚侍候耕牛。为了赶季节，耕牛起早贪黑、不辍劳作，得好好调养，迎接下一轮的秋收秋种。牛棚里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再拉上牛到田埂上吃新鲜青蒿、茅草、巴根草。

女人扛起锄头下地了，花生、芋头、大豆、绿豆、玉米、芝麻要锄草。三叶草、狗尾巴草、马齿苋、稗子草、熟藤草，最烦人的是熟藤草，特别繁茂，如发了疯，玉米、芝麻个头高，它就在棵行间钻着扯着长。如果来一场秋雨，像花生、芋头、大豆、绿豆这些矮棵庄稼地里，它可神气了，趾高气扬地茂盛起来，俨然一副喧宾夺主的样子。

再就是拈棉花，村里人都不在棉田里拈棉花，而是把张嘴开花的棉桃摘下来，放进篮里、筐里，挑回家一个一个慢慢地拈出来。茶余饭后，村里人聚拢在巷口，或者老槐树下，沐着一阵一阵的秋风，边拈棉花，边闲掰。谁家姑娘相了一个好人家；谁家媳妇会过日子；谁家两口子吵架了，怨男人怪女人……

晚霞西沉，田间小道上走来一个个收工的农人。耕牛晃晃悠悠，农人不紧不慢……

又到了秋凉人闲之时，一早起来，母亲开始喂鸡、烧早饭，父亲从屋后抡起一把铁锹扛在肩上。母亲见了，笑了：“田都被人承包种植了大棚蔬菜，不用瞧水看虫害了。吃了早饭，上班摘菜去。”父亲回过神来，也笑了。

秋天的故事讲不完；秋天的意境也说不尽。灿烂的秋阳、皎洁的秋月，都是一幅画、一首诗。“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秋虫在合唱，秋水在流淌，秋花正绚烂。走在澄明如镜的秋空下，有一种心醉的感觉，如梦似幻、令人心旷神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