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国家主席习近平就气候变化问题复信英国弗朗西斯·霍兰德学校小学生时强调，“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这个理念在当今中国深入人心。我们要求全社会像保护眼睛一样保护自然和生态环境，积极推进绿色发展，建设美丽中国。我市南安、安溪、德化等山区林场一线有一群护林员，他们几年甚至几十年守护着大山，保护着森林资源。泉州大地的勃勃绿意与生机与他们的默默付出密不可分。连日来，记者连续走访多地山区林场一线，近距离接触这些深山护林卫士的工作与生活。

经历 防火护林 青山为伴

卓建设今年59岁，1980年开始到南安罗山林场工作。2014年1月，他来到大丘园工区当护林员，至今已经8年多。卓建设的妻子王爱治告诉记者，罗山林场成立于1958年，她的父亲王乌有当时承担开发山林任务。在她的记忆中，父亲和母亲勤劳质朴，把一生都贡献给了林场。1979年，大哥王水春成为林场的一名员工，直到2014年退休。二哥王金童和二嫂陈玉清也先后在林场工作，如今都已退休。二哥的女儿也在林业部门上班。加上自己的丈夫卓建设，他们家有三代七人在林业战线工作。罗山林场办公室主任杨建清介绍，林场共有林地5万多亩，分为8个管护站，有8个护林员。

今年49岁的周城福是一名退伍军人，现在是安溪县虎邱镇竹园村的专职护林员，也是安溪县防火防汛应急大队虎邱竹园中队中队长。2011年开始担任村护林员后，只要没有救援抢险任务，早上8点多他就骑着摩托车开始巡护林地，“我们村有7000多亩林地，巡逻一趟下来有20公里左右”。此外，他还要向村民进行防火宣传。2005年，竹园村附近林场发生火灾，虎邱镇林业站觉得竹园村靠近林场，而且人口比较多，建议成立森林消防应急队。接到任务后，周城福组织村里的30名群众骨干，成立了专业森林消防应急队，并担任队长。建队以来，专业队参加扑火救援无数次，没有发生过一起人员伤亡事故。救援队的作风顽强、技术过硬，多次被调往外地参加救援。

“如果需要野外用火，记得先报备。”德化水口镇昆坂村护林员陈伟民在巡山护林路上不时提醒村民。水口镇是德化县林地面积最大的乡镇，全镇16个村共有39个护林员，其中昆坂村有7个护林员。陈伟民2008年兼任村护林员，2014年兼村级扑火队员。“我的管护面积接近9000亩，完整绕一圈需要一天时间。”他介绍，昆坂村的山势比较险峻，经常需要用柴刀开路，同时山上温差大、变化快，时冷时热，对人的身体也是一种考验。到了春季农忙期，他的工作重心则转向农事用火的宣传。每当村民需要用火，他都要提前报备，并将位置发送到群里，焚烧时他还要在一旁看护，一直到火熄灭。他还兼任村扶贫协管员，帮助村民脱贫致富、美化乡村环境。2019年，他们一家获评“德化县最美家庭”。

讲述 千辛万苦 默默奉献

最难忍受的是孤独

杨建清介绍，因为条件比较艰苦，最开始时有300多人一起建设罗山林场，建成后，真正留下来的只剩下几十人。卓建设说，这两三年来，林区修了道路，可以骑着摩托车巡山，之前只能步行前往，一天走下来基本都是十几公里，“我一年曾经走坏3双解放鞋，还是底加厚的鞋”。

除了工作上的劳累，护林员还要忍受常人难以忍受的孤独。已经退休的王水春介绍，早些年，他独自住在有50多个房间的林场办公室旧址，当时没有通电，白天巡山还好，最难忍受的是晚上。天黑下来后，偌大的一座老房子就他一个人住，除了偶尔传来的野兽叫声，就是一片寂静。寂寞的时候就听收音机，大大小小的收音机听坏了六七个。

经常遭遇野猪蟒蛇

王水春说，最苦的是每年的3月底至5月初，这时竹笋刚长出来，野猪经常会来偷吃。这段时间没有办法安稳睡觉，每隔一个多小时，他都要到竹林里去敲锣打鼓放鞭炮，用各种方法吓走野猪。如今，随着上山的人越来越多以及风电场的影响，野猪活动少了一些，但竹笋长出来的季节，他们还是要在夜里出去赶野猪。

除了野猪，山林里还经常有蟒蛇出没。去年7月和9月，卓建设两次发现蟒蛇到他们那边偷吃鸡鸭，吃完后就爬不动了。此外，2020年他也发现过一次蟒蛇。

难与家人常团聚

作为护林员，注定是无法经常与家人团聚的。卓建设的孩子已经在厦门成家立业，他来到大丘园工区后，基本都是以林为家，8年来，每一年过年他和妻子都是在山里过的。另外一名护林员卓金龙除夕时偶尔会赶回翔云老家和家人一起吃团圆饭，第二天一大早就赶回林场。护林员每个月会有六七天假期，卓建设的工区和卓金龙的工区相距五六公里，两人又是翔云镇老乡，因此两人中有谁休息时，另一个人就帮忙巡山。

陈伟民也表示，自从当上护林员后，常年都待在村里，爱人和孩子则住在德化城关。长期两地分居，爱人曾颇有怨言，但最后还是理解了他的工作。

工作存在一定风险

除了生活艰苦，护林员的工作还带有一定的危险性。王水春介绍，他有两次差点就把命搭上。有一次中暑，幸亏被采草药的村民发现，为他找来了医生；第二次是赶牛时摔断了骨头，被经过的老护林员发现并送到了医院。

1995年，正在巡山的安溪丰田国有林场护林员黄秋水发现了刚刚燃起的山火。为了通知救火，从着火点到工区4公里路程，他几乎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完。由于发现及时，救火有力，火势没有蔓延。但扑火过程中发生了惊险一幕。那天晚上视线不佳，一名同事为了扑灭余火，越走越远，靠近悬崖边仍未发觉。黄秋水熟悉林地地形，知道不对劲，一个飞奔将同事一把抱住。同事一看，下面就是六七十米深的山沟，掉下去后果不堪设想，他对黄秋水连声道谢。早些年，偷伐林木的现象并不少见。有一次，黄秋水巡山时发现了六七个偷伐贼。他赶紧与森林公安联系，并和同事先行前去制止。没想到，偷伐贼猖狂地从车内掏出一把猎枪对准了他们。他并没胆怯，而是协助及时赶来的民警把偷伐贼制服。

游客增多加大巡护难度

近几年，随着风电场的建设以及道路的修建，周末前来罗山林场踏青的市民增加不少。有些市民在山上野炊或烧烤，这给护林员的工作带来了不小压力，特别是清明节期间及天气干旱火险等级高时，更要特别当心。每次看到有人来时，护林员都要进行防火宣传。看到带火种的，则要进行劝导，说清利害关系，好在市民都比较配合。“护林员最怕看到哪里冒烟或者出现火光，这时他们就得尽快赶往现场察看，并根据实际情况进行处理。”杨建清说。

陈伟民介绍，他们那边扫墓都在冬至，那段时间也是他一年中最辛苦的时候，整天都要待在山上，早些年石牛山景区没有食堂，他只能自己带干粮，吃完再继续巡查。

部门 多措并举 改善条件

来自市林业局的数据显示，我市当前拥有护林员1700多人，以40岁至60岁为主，主要选聘熟悉林区周边环境人员，其中全市9个国有林场有132个护林员，工龄最长的达43年。护林员日常巡护中，林业部门要求他们配备好头盔、阻燃服装，天气炎热情况下，护林员还需携带防暑降温物品。

据介绍，罗山林场2018年以前是全省贫困国有林场，在改善干部职工住房条件时，他们多方争取，分批分年度先后完成了横林管护站、溪头管护站、场部职工宿舍楼、瓦窑管护站、大丘园管护站等建设，实现现有护林员住有新居。

在电力、通讯方面，目前基本实现辖区管护站通电，同时完成了部分管护站移动信号基站建设，当前还有大丘园、横林管护站存在信号盲区，所有工区均未通宽带网络。林场现有连接8个管护站道路里程41公里，所有管护站均有简易泥土路通达，同时经营区内重点区位均有简易便道和林道通达，护林员现在可以骑摩托车对重点区域进行巡护。

德化县林业部门相关负责人表示，他们创新护林员选聘办法，选聘模式改“村聘、站管、乡监管”为“村推、乡聘、站管、县监督”，全县减聘护林员112名，护林员工资提高25%，提高了大家的积极性。此外，2005年至今，林业部门还为全体护林员购买保险。杨建清也表示，管护站将护林员工资列入年度财务预算，按时缴交各项社会保障，全额按照事业单位工作人员工资标准按时兑现工资福利待遇，2015年全员参加公务员医疗补助工会互助医疗，2018年起全员兑现工会福利待遇。相关部门在节日慰问时，林场全部倾向一线护林员，特别是边远工区护林员。

安溪县林业局也制定了《安溪县森林资源管护员管理办法》，对管护员的管理和考核、奖励与惩罚做出了明确规定。

探讨 发展“智慧林业” 减少人员需求

市林业局相关科室负责人称，目前整个护林员队伍老龄化严重，文化水平低。杨建清坦言，目前林场护林员队伍青黄不接，8个护林员都是50多岁，平均年龄55岁，他们测算过，到2025年，这8个人就只剩下一个人在岗，其他七个人都先后退休了，“因为交通不便，山里生活比较枯燥，连网络都不是很好，很多年轻人没法像老一辈那样长时间待在山林里”。

“现在年轻人几乎都不肯干这个工作，而且年轻人基本都不在家。”水口镇林业站站长林贵森也表示，水口镇比较偏远，各村年轻人基本都外出，村里留下的多为老人，目前镇里39个护林员中，大多数都已50多岁，还有几人已经超过60岁。

那么如何破解护林员老龄化严重的问题呢？业内人士建议，可以利用卫星遥感、无人机、物联网、移动采集、通信技术，从多个维度，针对林业资源、病虫害防治、森林防火等业务需求进行一体化监测预警。“‘智慧林业’是未来的发展趋势，建设‘智慧林业’后，对护林员的需求量就不会那么大了。”罗山林场肖副场长表示，其实林场之前也考虑过发展“智慧林业”，但经过初步设计，资金需要上千万元，成本实在太高。

市民黄先生则表示，如果群众的防火意识、保护森林意识都提高了，就可以减少护林员的工作量。对于如何处理滥伐林木人员，他称近期德化法院的一个案例可以借鉴。2021年5月，德化县林某在未办理林木采伐许可证的情况下，私自砍伐并出售杉木、阔叶树63株，造成原有森林植被毁坏。德化法院依法以滥伐林木罪判处其拘役五个月，缓刑十个月，并创新“行为式”生态修复模式，向林某发出《巡山守护令》，责令其在缓刑考验期内每个月对位于德化县美湖镇阳山村的山林分别进行1次巡山护林，并自觉履行山林巡查工作。通过让违法违规群众亲自体验巡山护林的艰辛，“让‘破坏者’变成‘守护者’，这样群众的防火意识、保护森林意识就会大大提高”。□本报记者 吴志明 林劲峰 通讯员 林晓辉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