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旷世遗珠
磁灶古窑址
□王忠智
世遗点磁灶窑址就在九十九溪支流梅溪的岸上 (刘翼 摄)

“瓷器出晋江瓷(磁)灶乡,取地土开窑,烧大小钵子、缸、瓮之属。甚饶足,并过洋。”《晋江县志》说的是磁灶窑生产量大,并且销往海外,因而被称为“磁灶乡”,而这一切都和一条溪有关。

大多数泉州人都知道泉州有一条母亲河叫“晋江”,而九十九溪却鲜为人知。1500多年前,晋江的梅溪,帆影点点,波光粼粼,两岸稻菽金黄、瓜果飘香。梅溪是九十九溪支流,汇入晋江后归依入海。列为世界遗产名录“泉州:宋元中国的世界海洋商贸中心”考察点的磁灶古窑址就在梅溪岸上。

蜘蛛山窑、土尾庵窑、童子山窑、金交椅山窑等4处合称“磁灶古窑址”,磁灶窑大多分布于溪的两岸的山坡上,像一条条巨龙蛰伏于密林中。自20世纪50年代起的50年间,文物部门对4处古窑址考古发掘,发现南朝1处、唐五代6处、宋元12处、清7处。古窑兴起于南朝,发展于唐五代,鼎盛于宋元,延续于明清。

“船只往返于梅溪之上”。1500多年前,这里夜同白昼,人声鼎沸,窑工们摞砖覆土,结穹顶,安窑床,一条条火龙盘旋起来。那边田野上,就地开挖取土,独轮车穿梭往来;这边水碓粉碎,淘洗沉淀一字摆开;张力极强的练泥池中,几位小伙子手牵蒙上眼睛的黄牛,不停地做圆周运动;陶瓷技艺大师分别完成拉坯成型、上架晾坯、修坯装饰、器物上釉、装坯入窑等工序。罗明庙前,村中长老三炷香高举额头,口中念念有词,这是烧窑前的仪式,求得罗明先师保佑此窑顺利出精品。“点火!”一声令下,火把投入窑口,火膛中顿时烈焰腾腾。开窑是最激动人心的时刻,大伙的心一样期待,看一件件晶莹剔透、光泽闪亮的瓷器呈现眼前,又烧一窑成功了,连同金交椅山一起欢呼。山下,梅溪上的船队张帆待发。

一条梅溪承载历史之重,日夜潺流海丝梦。唐五代王审邽、王延彬父子知泉州,大力发展海外贸易,泉州一时风云际会、富庶繁荣。宋元是泉州“海上丝绸之路”贸易的鼎盛期,在马可·波罗眼中是座光明之城,是“东方第一大港”。陶瓷、丝绸、茶叶成为大宗外销产品,元代汪大渊《岛夷志略》:“瓷器外销亚洲、非洲多达44个地方。”近现代在东南亚、印度、埃及、非洲等地出土瓷器磁灶窑瓷居多,“南海一号”及“华光礁一号”等国内外沉船发掘的也多有磁灶窑瓷器。

晋江人讲情义、重信用,磁灶窑瓷器品质优、款式新、价格合理,番商趋之若鹜,磁灶瓷成为“时髦货”。梅溪两岸山坡上一道道龙窑吐露欢快的火舌,一条龙窑可大呢,一窑烧制出成千上万件瓷器。磁灶瓷品种多,有碗、盆、碟、军持、执壶、瓶、罐、炉等;款式新,釉色有青、黑、酱、黄、绿;工艺精湛,在釉色、器形、纹饰方面推陈出新,以低温绿釉器独步天下,奇花异卉、飞禽走兽鲜活于瓷器之上,可与龙泉窑媲美。

提起龙泉窑,会联想到故宫博物院瓷器馆的珍品。龙泉窑之所以为官窑,是因为它的釉色层次变化多,釉层透明,釉表光泽性很强。龙泉窑的密码很早就被晋江人掌握着,土龙泉的瓷器口沿厚,润滑,青瓷釉色多变,从釉色泛黄到带青,再到青色泛灰,蕴含不同文化内涵。其绿釉瓷与伊斯兰文化紧密相关,在金交椅古窑址陈列馆看到军持壶带有阿拉伯元素的卷草纹,这不正是为波斯湾国家量身定做的吗?是的,斯时磁灶瓷已出现定做的商业模式。想当年磁灶瓷艺品在异域荣登大雅之堂,王公贵族争相购买,以陈列为幸事。磁灶窑折叠了千年的陶瓷史,拉近了中外友好交往距离,烙上海丝史迹闪光印记,似是遥远又近在咫尺。难得联合国申报世界文化遗产评估专家亨利博士考察磁灶古窑址后认为是迄今保存完整的宋代窑址,足以证实宋元时期泉州海上贸易活动的兴盛,是一处值得保护的古文化遗存。

一条九十九溪,潺流千年海丝絮语,倒映着磁灶古窑这颗旷世遗珠。两岸种植“晋江经验”的田园葳蕤,神奇的都市中央田园风光无限,散发人文生态魅力,磁灶古窑址高举红色的火炬,迎接四方来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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