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墙黑瓦,修葺一新的梅峰书院,静立其中。我的树,那棵曾经高高树立在书院身后不远的大榕树,如今,却不见其踪!
那棵大榕树,在我们高二迈向高三的那个假期,因为漫长的雨季,操场泥土塌陷,告别了这片它曾经深扎过的土地。默默注视着眼前的空空荡荡,我一阵恍然。
曾几何时,阳光透过你的罅隙,在书页上,吟唱着光与影的欢歌。在炙热难耐的酷暑午后,凉风习习,自此而出,遮阴避阳,非此莫行。多少次,漫步操场,透过你的树梢,曾慨而叹,广阔天地,人生逆旅,唯有此棵榕树,既为实体遮护,亦是心灵港湾。
然而此时此刻,陌生疏离之感间,夹杂着惶恐迷茫。一切都是那么太匆匆。时间的巨手,未等我们慢慢试探,缓缓前行,便一把撕开了我们身上的庇护,任由挑战的洪流裹挟着我们,自主不自主地向前奔去。
气喘吁吁地从书页中抽出一张试卷,盯了半天,却无法聚焦其上。举目四望,讲台桌上的倒计时挂历,疯狂甩着脸,趁大家一不注意,就溜出了老远。大大小小的试卷,如雪花般密集压落;各式各类的教辅,也高傲地将一切的所谓闲书,稳稳地压在了自己身下。
课间的座位上已塞满了人,皱着眉。
凝重的思绪,在每个人脸上凝固着。沙沙春蚕食叶声,却如骨子里的倔强,张扬地飞舞着。
纵迷茫无措,总得坚定地向前走。踟蹰难行,又如何敢停下来问路在何方。汗水迷糊了双眼,轻轻抬头,目标大学的金榜正高挂于墙,指引着前方。高考岂是止境,大学亦非归途。
纵目凝视,白的墙,黑的瓦,梅峰书院,在另一高大的榕树掩映之下,不言,不语,静静地伫立在时光之外,见证着这所百年老校的沧桑变化。“五朵梅峰秀,彤云一院深。书声图画里,千载仰儒林。”求知于斯,立身于斯,“纵死终令汗竹香”的林俊德精神,正无声地滋养着我辈后进。渐渐地,渐渐地,胸中豪气干云,若此后没有炬火,谁不是那唯一的光?
“鹏北海,凤朝阳。又携书剑路茫茫。明年此日青云去,却笑人间举子忙。”
我的书院,静静伫立在梅峰之下,黑瓦白墙。新的大榕树,正于书院身后,向着青云蓬勃万丈。
(作者系永春一中高三年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