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外婆住的巷子里有个小卖部,门面虽然不大,却给生活在附近的邻居们带来很多便利。每到饭点,这里尤其热闹。有人拿着瓶子打酱油,也有人匆匆跑来买盐,几乎都是到了做饭时才发现家里调料不够。如果谁家着急买东西又忘带钱,小卖部还能赊账,可以说家家户户都离不开它。
小卖部的主人姓周,是一对老两口。记忆里他们每天都起得很早,周爷爷总是小心翼翼地将一条条门板卸下,周奶奶负责把门板收回屋里。小卖部的柜台由一排高大的木头柜子组成,站在屋外就能看到。要想进入小卖部必须跨过一个高高的门槛。在我上学前,外婆经常派我去小卖部买东西,瘦小的我还不如柜台高呢,常常因为跑得急被门槛绊倒。
有一次我去买盐,周爷爷逗我玩,拿了一包白糖递给我,我一看拿错了就找他换,他还假装不承认,最后急得我指着袋子上的字跟他争辩。周爷爷见状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说:“小丫头了不起,还没上学就识字了。”回家时,我的手里除了一包盐,还多了一颗糖,那是周爷爷给我的奖励。
在小卖部高高的屋梁上吊着一盘纸绳,绳子从上面一直垂到柜台,是用来打包的。如果有人来买口酥之类的点心,周爷爷就会取了两张方形草纸将点心放在中间,拿一个角折叠盖住点心,再把两个对角折叠,草纸剩下的一个角向上一折插在之前两个对角折叠的缝里。包完点心后,周爷爷还要取一张红纸盖在上面,扯两下纸绳,前后一绕打个十字结,顾客就能拎走了,他那娴熟的动作总让我看得入神。
从前外婆曾经说过,开小卖部的店家为了防老鼠入侵都会养只猫。确实,周爷爷家也养了一只,那只猫全身都是黄色的毛,白天趴在门口晒太阳,晚上就守在店里。平常来往的邻居唤它几声,这只猫总是爱答不理的。如果换成周奶奶情况就不一样了,听到周奶奶的声音,它就凑过去周奶奶的脚边。大家都说这只猫和她最亲了,可周奶奶却说:“还不是因为我天天喂它,这小馋猫一听我喊它就知道有好吃的。馋归馋,晚上一点也不含糊,自从有了它屋里就没见过老鼠。”后来,我也学着周奶奶的样子给它喂点吃的。时间久了,猫一见我来店里就会多待一会儿,若是待久了还不见我投食,它就自己溜达到门外晒太阳。
上学后,我只能在放假时和小伙伴们一起去小卖部解馋。小孩花钱总是有一毛不花五分,如果手里剩下的钱不多了,大家还会凑一凑买一包分着吃。糖豆、果丹皮、山楂片儿……各种零食不一会儿就塞满口袋。
时光流逝,和小卖部有关的一切早已成为回忆,多少次我在梦中旧地重游,黄猫在我身边讨食,有道暖暖的阳光正照在柜台上,周爷爷一边娴熟地打包点心,一边笑着问我:“孩子,今天想买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