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前,这口灶先我一步来到这个家。十多年后,每逢看到灶中的火焰燃起,我总能感受到,这烟火气还在,一家人相聚的温度还在。
过年做炸物,这或许是闽南人在年前一个重要的环节,重复的流程,人们从不疲倦。“阿嬷,要炸的东西准备好了吗?”我嘴馋,迫不及待地去厨房探了探。阿嬷和姨在外边的石桌上忙活着:“准备了这么多,瞧——去生火吧,可以开工了。”
生火可是个技术活。我自告奋勇,拿了树枝木板,蹲在灶口,好一番倒腾,“呦呦呦,烧起来了……怎么回事,怎么又灭了呢?”阿嬷朝我这瞥了一眼:“火还没生好啊,让你爸来。”我还想再倔强一番,但连续的失败恶狠狠地挫了我的决心——这事还得让父亲来。
火很快燃起来了,树枝“劈里啪啦”在里头烧得好不热闹。我寻思着得找点事儿做,想着还没有人去站灶头,便对阿嬷说:“阿嬷今天这个灶台让我来站,你去休息。”“你可以吗?这是要功夫的。”奶奶爽朗地大声应道:“那今天我就给你打个副手,你来站灶头。”
站灶头其实就是掌勺的意思,负责炸东西。我一直认为这是十分简单的动作,拿着已经洗好的网筛和手铲进了厨房。
的确,站在灶头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将那些裹好地瓜粉的带鱼下油锅,热油在沸腾、翻涌,随着那铺面而来的热气,我甚至能感受到热油将每一丝热量都注入带鱼的每一丝肉里边。我拿着手铲,看得直愣神。阿嬷见了,赶忙叫道:“傻站着干什么?快点翻一面。”“哦——哦哦!”我缓过来,连忙用手铲翻动带鱼。“这油溅起来还真够烫的。”父亲看我这般手拙,也憋不住笑了:“哪有你这样慢吞吞的,利索点,你这越慢,油越容易溅起来。”我听后一试,果真如此,短短几分钟,可让我受教了不少。
站了半个钟头,我明显对“站灶头”这项任务疲倦了。“阿嬷,我看你手里的活也忙完了,要不……”阿嬷早就看清我内心打的什么主意,立马打断我的话:“我泡个茶休息,记得等下端过来让我配配茶。”父亲又添了根木板进去:“火烧旺了,多翻翻,可别焦了,这‘灶头’可得站稳了。”我佯做挺直身板的姿态:“挺得笔直吧!爸,我站累了,要不我来烧火,这灶头你来站一会?”我便要把手铲塞给父亲。父亲连忙笑着推脱:“使不得,我就在这控好火候,让你这站灶台炸东西顺畅些。”我还想说些什么,但一时语塞也只好继续做好手头上的事。
随着一道道不同的食物下锅油炸,油也慢慢变少了,炸的速度也有点力不从心了。“快好了,最后一个芋头捞起来就完事儿了。”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结束这两个钟头的苦活了。随着色泽金黄的芋头出锅,我顺利地完成了第一次站灶头的经历。
“舒服吧?”父亲处理完灶里头还未烧尽的木块,拿起一块芋头尝了一口,“还不错,外表挺脆的。”我只是笑了笑,没有说什么。阿嬷招呼我们过去喝茶,也夸赞了我一番。
这灶头我真的能站稳了吗?或许以后还会站在这灶头无数次,但每次的心情应该会不一样吧,也许会熟能生巧呢。
(作者系闽南科技学院艺术设计学院2022级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