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瓷雕工艺，俗称“堆剪”，是将彩瓷碗、陶罐、汤匙、酒杯、花瓶等作为主要材料，根据需要，用特制的工具剪钳进行修剪，拼接、堆叠成各种形状的图案、雕塑，镶嵌于府庙殿堂之堂面、屋顶、翘角及墙面等处的建筑艺术，在闽南的祖厝宗祠庙宇尤为盛行。如今，在匠人的创新和努力下，它已变成一幅幅雅俗共赏的剪瓷雕装饰画，走进市民的居所。

□本报记者 曾广太 文/图

“堆剪”出闽南建筑古韵

闽南古厝给人印象深刻的，莫过于古厝屋脊上，瓷片堆叠凝结成的艺术之美。泉州俗话说，“厝顶有戏出”，这戏指的就是工匠通过制作剪瓷雕的方式，把各种场景的历史著名人物、神话故事形象具体地表现出来，如南极仙翁、双龙拜塔、福在眼前、东方朔献寿、麻姑晋酿、丹凤朝阳、鲤跃龙门、麒麟献瑞、八仙过海、松鹤延年、鹿竹千秋……这一幕幕一出出的祥瑞作品，寄托着广大民众对美好幸福生活的追求与祝愿。各种形态的瓷片，经过手艺人创作、塑造、修剪和拼贴，有了非同寻常的美，每一件正宗的剪瓷雕作品，都凝结了闽南手艺人的智慧，赋予闽南建筑独一无二的精气神。

这项传统手工技艺，在闽南不同地方有着不同的说法：老一辈的闽南人常称它为“剪料、剪碗、剪粘”；惠安人习惯称它为“作幼息”；诏安人把它叫作“铰碗料”；大众化的叫法为“堆剪”。两个字的字意各不相同。剪：就是指修剪所需瓷片的长短、宽窄、大小达到理想的形状，以供制作用；堆：是指雕坯造型，还有剪瓷粘贴完成后的塑头脸脚手等细部及修边做灰线，也叫晟边沿。

近日，记者走进位于泉州台商投资区洛阳镇东莲村的林明芳工艺美术大师工作室，入门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地板上堆满了彩色瓷碗及碎片。古建筑堆剪名匠林明芳半蹲在地上，从中捡出一块碎片做示范，只见他用一把特制的铁制钳子如剪纸般，动作利索地“咔嚓咔嚓”剪了起来。不到30秒，一片牡丹花瓣就呈现在眼前。再过几分钟，几块碎瓷片剪成的立体牡丹花造型就在糖水灰的黏合下完成了。

林明芳擅长传统古建筑雕塑、堆剪艺术工艺，为泉州市古建筑堆剪非遗传承人。据他介绍，在创作剪瓷雕时，“所有的造型都已在脑海中构思清晰，当你上到屋顶的时候，脑子里只有图案的造型，然后经过精雕细琢，才能制作出有着浓郁闽南历史文化厚重感的古大厝的韵味。”

泉州制瓷业发达丰富原料供给

据林明芳介绍，工匠通常会将彩色瓷碗剪成大小不等的瓷片，根据设计稿将瓷片用特制铁钳修剪成所需要的各种形状，这是制作剪瓷雕的核心环节。他们在操作时全凭感觉，根据不同瓷料材质掌控力度。闽南有不少技艺纯熟的手艺人，无论瓷片大小形状如何，都能做到物尽其用。

匠人或选取各种颜色鲜艳的彩色瓷碗，或利用残损的各种彩瓷作为原材料。按需要剪成各种形状大小不等的细小瓷片，再用它来粘贴人物服饰、禽类的羽毛、走兽、花草树木、亭台楼阁，装饰寺庙宫殿、古大厝等建筑物的屋脊、翘角、门楼、水车堵、壁画。剪瓷雕人物造型不仅身姿灵动、衣着精细，脸及手掌都需要采用堆灰，即灰塑，才能把人物的表情做得惟妙惟肖、生动活泼。

闽南地区剪瓷雕盛行，在多数宗祠、古厝、寺庙、宫观上都可以看到各种精彩的剪瓷雕作品。林明芳表示，剪瓷雕吸收了中原文化的建筑形式和建筑思想，与福建闽南地方的民俗习惯融会贯通，体现了中华民族传统文化中的深刻内涵。闽南剪瓷雕与早年兴盛发展的陶瓷业紧密相关，瓷窑的规模化生产为剪瓷雕提供了充足的原材料，并且瓷器还能经受住风雨、海碱的侵蚀，所以用剪瓷雕装饰屋顶的做法深得闽南人喜爱。泉州本地盛产日用瓷和工艺瓷，才能大量使用剪瓷雕这门别具一格的艺术。在漫长的堆剪工艺历史中，随着经商贸易和大量的人口流动，剪瓷雕逐渐流传到我国的潮汕、台湾以及东南亚等地。

剪瓷雕装饰画走进大众视野

为让这门传统艺术更好地融入现代生活，泉州匠人将剪瓷雕制成了装饰画。记者看到，一幅剪瓷雕装饰画作品上，展翅起飞的雄鹰左翅膀从墙面伸出来，用手一摸便能感觉到它的苍劲有力。这便是剪瓷雕画，全都是用五颜六色的碎瓷片粘贴而成。

泉州手工匠人摸索创作剪瓷雕画，沿用传统技艺将屋顶上的剪瓷雕作品“搬”到了水石板、陶瓷板上，呈现出花鸟鱼虫优美画作，让剪瓷雕作品能有更多机会走进现代闽南人家。“虽然已是一门数百年的民间工艺，但因剪瓷雕一直只出现在庙宇、宗祠、寺院、古厝的屋脊上，远离人们的视线，所以长期以来并不为大众所了解。”林明芳说，剪瓷雕应该从屋脊走向室内甚至展馆，进入大众视野，为更多人了解。这或许是匠人们创作剪瓷雕画的初衷，而他则打算与高校联手开办传习所，举办专题讲座，助力古老艺术的传承和创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