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出去聚餐,各种阴差阳错,导致右手食指被活动的凳子板轧掉了半个指甲盖。
疼是肯定疼的,大热的天伤口不易愈合,害怕感染,一天三遍用药膏糊着。孩子用纱布和硬纸给我做了个指套,用来卡在血肉模糊的手指端。效果挺好,防灰尘沾染,防误触加剧疼痛,更防看一眼就心头抽搐。本来这段时间因为考试,母子关系很紧张,受伤的事儿一出,看出来孩子心里是惦记我这个老母亲的。
俗话说十指连心,以前也知道手指重要,就像知道电很重要一样,但用惯了就习惯性地忽略,做不到时刻感恩。若赶上一天停电了,生活各种不方便,情绪就会近乎崩溃。食指受伤后,右手就接近半残的状态,不敢使力,不能沾水,字写不了,筷子拿不了,活干不了,连洗澡洗脸这种小事都变得艰难。以致我每次换药时,不得不深情地凝视着伤口,嘴里小声唱着:“你快回来,我一人承受不来。”
右手半罢工,左手自然派上用场,幸亏人长两只手。左手平时就为保持平衡,打个替补,这回成了挑大梁的角色还比较生涩。字写出来跟蜘蛛爬出来的一样,拿筷子也笨拙着呢,好在立刻解决了以往吃饭速度快的难题。没吃多少,左手就累酸了,再迟钝的胃也给了个“可以不吃了”的反应信号,相当于被动减肥了。
转发伤口照,去家族群、同事群、朋友群里讨安慰,受伤的细节也一说再说,直到说烦了才不再提。姐姐特意打视频嘱咐注意事项,别洗衣服易沾水,别干活易抻到,别吃辛辣。我开玩笑说:“放心吧,我没那么拼。”我姐叹气,没办法,谁让她自己过呢,没人可指望。她去年手指轧到时就没养好,现在还在为后遗症而痛苦。
婚姻里难免各种鸡毛蒜皮的烦恼,如果说一丁点儿的好处,那就应该是生病时候有个人来照顾自己。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放家务大权给爱人。原来啥活儿不干,躺着等吃现成的生活这么爽,手指若不疼就更好了。
爱人周日加班,照顾我的重任落到孩子身上。孩子平时主业是学习,对做家务没经验,各种磨蹭行为与笨拙操作让人怀疑他的智商去哪儿旅游了,换作以往,我早把他赶去学习了,当下却只能被他赶走,因为他不接受建议和帮助,说如果不能出力就不要出声。这是怕我抢他的功劳,少年呀,把路走窄了。虽得到了锻炼的机会,却放弃了快速提升的可能。
等我在卧室睡到饿醒,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孩子的午餐终于上桌了。两袋方便面煮出来三盆汤,两盘面。两个水煮蛋的蛋清飞了,只看到蛋黄。配上一堆清水煮的莜麦菜,文雅点形容那口感叫“寡淡”,说得朴实些就是没滋没味。感谢孩子为我的减肥事业助力。
为了弥补蛋白质的缺失,他还用滚热的煮菜水另泡了四个鸡蛋,我把壳扒了一个小口,看到了蛋液流动。我说蛋没熟得返工,孩子说:“没事,我吃溏心蛋也行。”怎么轮到他自己下厨就不挑食了呢?刀不磨不快,看来以后还得让他多参与家务。
半夜饿了,偷偷去翻冰箱,发现新买的那半个西瓜并没吃完。四周都被刮得干净,出现深坑,只余中间一座又红又甜的孤岛。有些感动。一只手拖拽着西瓜,心中高声唱着:这就是爱……
周一上班,接到办公室要装修的通知,仓促整理个人物品。知道我力有不逮,同事们仗义帮忙,感激不尽,让多年的塑料同事情瓷实了一些。
午睡时,发现窗帘已被摘下,明晃晃的日光照着,睡得没往日酣然。小憩之后,懒得起身,突然发现窗外的天好蓝,白云好悠哉,顿觉岁月静好。要不是窗帘缺席,很难想到以躺卧的角度看天空。“凡事的发生皆有利于我。”这句话真的好有哲理,我更热爱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