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无意间脑海里晃过了这两句诗。恍然间思绪回溯,童稚时的我不懂诗人为何将情感寄托于土地,而不是土地上的人和事。是否只是卖弄技法的无病呻吟,抑或是故作深沉的附庸风雅?总之现在看来却是一种滋味,才下眉头,又上心头。
一个萧瑟的夜里,于梦中我仿佛听见了母亲的呼唤,让我回到了那些熟悉的大街小巷、熟悉的店面人群,回到了那片我所深爱的土地,贪婪地汲取那熟悉的气味,收束着熟悉的流光溢彩,沉浸在熟悉的叫卖声和车水马龙里……
穿过小巷,看见了那家常去的小店,老板向我挥手询问着近况。我说一切都好,就是馋您这一口美味了,说完坐在老位置上一口将热气腾腾的包糍放入口中,嘴里吐出的热气充满房间,让熟悉的一切变得模糊,只留下纯粹的满足和欢喜。不经意间热气化作云雾带着我上升,我从云上翻身而下掉在天台邻居家的摇椅上,那云继续升腾,随后失了踪影,再也找不到了。邻居见我看天出了神,说了声:“别睡着了,天暖和也是会着凉的。”便继续抖开湿漉漉的被单,让它在风中舒展和阳光尽情地拥吻。我起身回家躺在爷爷亲手盖的小洋楼里,雨落了下来,灵巧的雨珠带着竹叶的芬芳,细雨跳进窗台忘我地散发魅力,氤氲了平淡如水的午后,在似水的流年里偷得半日清闲……
忽然,微凉的风将我唤醒,看着枕上的点点水渍,我承认我想它了,想那个生养我的地方了。
细细想来它又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呢?无非是早春的笋尖,初夏的红茶和暖秋的杨梅;无非是在晚归的夜里有盏为我敞亮的灯;无非是早餐时跟老板一个对视的眼神就知道我要的是几个包子,几两面条;无非是翻墙去玩时保安大叔夹着家乡话的笑骂;无非是妇女怀抱孩子时哼出的家乡小调;无非是那群平日里不常联系却胜似亲人的人们……既然无非如此,为何落笔至此我不禁心沉沉,而泪潸潸了?
在许多不眠的、寂静的夜里,我会爬上天台,吹着与小河共舞的晚风,看看西边的灯红酒绿,东边的万家灯火,就着月光想着山的那边是否真的有海,海面上是否有老人在和大鱼角力,海面以下是否有着巨大的潜艇带着游人们在海底远航,海湾边的房子里是否有位绅士张开双臂正拥抱那穿过海峡的绿光。
它有时很小,正如我熟悉它的每一条小巷;它有时很大,正如它承载了我的每一份宝藏。
为什么我的眼角常带笑纹?因为那土地值得我爱得深沉……
(作者系福建电力职业技术学院2020级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