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年前，生活的重担，狠狠砸在刚满36岁的德化女子黄秀红的肩上。她的丈夫李胜利中风，下半辈子都被疾病摁在病床上。她独自一人照顾丈夫起居，抚育6个孩子长大成人；已经76岁的她用几十载的光阴，诠释最朴素真挚的爱情和亲情。

丈夫出事以后，这个生长在农村里的中年妇女，只能在深山田野间更加频繁地走动着。割蕨草、挖芦柑坑、种番薯、耕田、种水稻样样不落。

为了补贴家用，黄秀红每天披星戴月、翻山越岭，来到十几里外的雷锋镇割蕨草。黄秀红一手紧握镰刀，一手拨着没膝深的蕨草，割草似的割起来。蕨草中混入一些带刺的野草，残忍地伤害着这一双勤劳的手。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黄秀红忍着痛，将入肉的刺剔除干净，小憩一下便又开始忙活起来。

太阳毒辣，周遭死一般的寂静。黄秀红的额头上不断地渗出豆子般大小的汗珠，顺着脸颊，落在那闪着光的镰刀和那长满老茧的双手上。望着这满山死寂，黄秀红也想过放弃。但一想到嗷嗷待哺的子女等着她，一想到瘫痪在床的丈夫需要她，她咬紧牙关坚持着。在明晃晃的刀光中，黄秀红仿佛看见了她用自己的劳动所得为孩子们添置了新衣裳，为相濡以沫的丈夫换来了新药物。一想到这些，黄秀红越发来劲了。一整个下午，她用她那瘦小的身子从山腰上挑出了四五百斤的蕨草……

农忙时节，黄秀红更是把身体栽在农地里。春耕时，她弓着腰在水田里插秧；夏天来临，她背着喷雾器在田地里穿梭除虫除草；秋收时，她又从那一亩三分地里挑回了辛苦一年的劳动成果……

丈夫住院期间，为了省钱，她每天从家里走路，到十几里外的医院照顾丈夫。这一走，就是大半年。然而，丈夫的病情并没有好转。后因没钱继续医治，只好办理了出院。回到家中，黄秀红一直坚守床头。她到药店买药、买针筒，自学打针……

黄秀红听说食物的滋补会对病情好转有所帮助，每次一有营养的食物，她都会端到病榻前，让丈夫享用。盛夏时节，黄秀红怕丈夫一直躺在床上生褥疮，就从附近找来一个破旧的轮胎，放在他的身下，好让他的身体透透气。亲友们前来探望，看到全身干爽的李胜利，不禁向黄秀红竖起了大拇指，夸赞她照顾有方。

夜间，黄秀红经常来到病床前，将丈夫扶起，拿来温热的毛巾，一边帮他擦拭身体，或者跟他聊聊最近的劳动所得，或者聊聊孩子的成长趣事，或者聊聊乡里乡亲的家长里短，绝口不提生活中的心酸遭遇。

然而，黄秀红生活中的辛酸还是被丈夫发现了。她无力承担一家八口的饮食起居，不得不忍痛割爱，把心爱的三女儿交给娘家弟弟扶养。丈夫知道后，不想成为大家的累赘，于是牙口紧闭，滴水不进，想饿死自己。黄秀红再三哄劝，才断了他这样可怕的念想。

“只要他还活着，我就会继续照顾他。等到哪天我先他而去，临死前我也会交代孩子们好好照顾他。”黄秀红望着病床前的丈夫，微笑地说着。四十年来，黄秀红经历过多少风吹雨打，又吞咽下多少生活中的苦水，我们都不得而知。但是她的那番深情与执著，却在我们的心底留下了深深的印记。2021年，黄秀红被评为第七届福建省道德模范。

（作者系德化县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