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凌晨,我起得很早,要去晨练,需要有一样食物垫垫肚子,我一般都是选择豆浆或者牛奶之类的,这样才能给身体补充能量,让我彻底苏醒过来。牛奶没了。而最后一包豆浆粉好像也是前一天早上泡完了。我是个懒散的人,日用品经常用到断货才发现,等米下锅是常有的事。当饥饿降临时,会勾起我的饥饿记忆,让我领略到食物的重要。
在家乡这个闽南小镇,四季分明,气候温润,日照充足,雨量充沛,盛产大豆,人们精于制作香嫩、松软可口的河市豆腐。
乡里人做豆腐,大多用石磨磨。制作豆腐要选用本地大豆,颗粒小且饱满滚圆,外表是纯正的黄色。河市山清水秀,软硬适中的山泉水易得,最适宜用于制作豆腐。制作豆腐时,先用水将大豆浸泡约24小时后,放入石磨的磨眼中,加水,用手推动石磨,白白的豆浆汁就流了出来,收集好豆汁,将豆汁煮沸,因为黄豆的沸点比水低,为煮熟,在煮豆汁的过程中,需加两三次冷水。然后用白纱布将豆汁过滤,分离出豆浆和豆渣,豆浆加糖也可直接喝,豆渣还可用于养猪。豆浆加少许盐卤点卤,就会析出豆花,再用纱布分离出豆花,去掉水,将豆花压实,做成规则形状,切成块,白白嫩嫩的豆腐块就做成。很多年前,好吃的河市豆腐就卖到了城里,极为畅销。
早年,河市有一条老街,普通百姓,早市会去卖点自家出产的东西,然后顺便带点豆腐回家,这样一家老小今天的伙食便有了着落,豆腐可炸、煎、煮、灼、炖,是一道百变佳肴。那个时候,豆腐便宜,花钱不多,是寻常人家餐桌上的常客。
小时候上学,要路过卖豆浆地摊。这种买卖,无须吆喝,豆浆、油条特有的香味,飘散开来,就很吸引人,是很多上早市的人最中意的小吃摊。当时的我连小人书都买不起,更别说豆浆,每天路过只能不停咽口水,那种馋令人煎熬。
现在食物方便又便宜,食物唾手可得,青少年时期忍饥挨饿的滋味再也找不到,但隐藏在心中的饥饿记忆还会时不时蹦出去,佩服冯小刚导演,他对饥饿应该有一股挥之不去的记忆,在理解上也有别于常人,不然拍不出让人感慨万分的《一九四二》电影。
每次回到故乡,路过那条老街,一直期盼能再嗅到那股熟悉的豆浆味道,此时,泛起的饥饿记忆会像泉水般从心中涌动而出。
去黑龙江,黑土的耕地让人惊艳,车窗外,一边是一望无际的大豆,一边是金黄色的稻浪,一块连着一块,直到天边,让人惊叹。我一直坚信,大地上的万物都跟人一样,都有不同的操守,不同的生存法则,作物孤傲,但给足空间它们就能豪横地生长着,它们的果实是人类赖以生存的粮食。
吃多了豆腐的故乡人,都沾上豆腐的灵气,低调、纯朴、干净,他们和豆腐一样,行走在大地上,遇水则柔,遇火则刚,向阳而生,韧劲十足。
民以食为天。我很快就买回了豆浆粉,再次闻到食物的清香,喝到暖暖的豆浆,这让我踏实,充满活力,生活因此饱满滋润,瞬间达成一种完美,一帧帧《一九四二》的画面又在脑海里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