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第一场雪、春天的第一朵花、夏天的第一阵凉风、秋天的第一片落叶,都是不用钱买的。你可以去体会、去看、去发呆,找一个湖边坐下,品一杯酒,抽一根烟,就是很好的半小时。”——这是我在微博里看到的一段话,看完后认真想了想,我的生活中,有哪些美好的半小时?
春日的晌午,我去家附近的一家餐厅吃饭。吃完午饭,突然听到一阵琴音。循声走去,只见商场过道上摆着一架钢琴,琴身上五颜六色的涂鸦中还写有一句“Play me, I’m Yours.”意思是“来弹吧,我是你的。”一位白发老人正在弹奏《水边的阿狄丽娜》。身旁,站着一位同样花白头发的老奶奶。奶奶告诉我,弹琴的是她的老伴,他俩是退休后一起在老年大学里学的钢琴。也是近些日子,他们发现商场摆放了涂鸦钢琴,人人都可弹奏,于是每天吃完午饭,他们就步行到商场,弹一会儿琴,然后再散步回家。我站在一旁,听老人又弹了《秋日私语》和《梦中的婚礼》。后来,又换了奶奶上去弹。两位老人的琴艺不精,可这有什么关系呢?当他们双双沉醉在美妙的音乐享受之中时,我亦觉得,这半小时的倾听时光是那样美好。
2022年的夏天连日高温,我们自驾去了湖州的一家度假村消夏。用过早餐后,我拾级而上,来到了山间茶亭。极目远眺,山峦青翠,白云朵朵。大片的落地玻璃,让人视野开阔到无边无际,仿佛置身于露天森林之中。茶室里提供红茶、绿茶、白茶等多个品种,我挑选了一杯白毫银针,然后静心抄经,只有轻柔的乐音在耳边回荡。聂鲁达曾经写道:“我喜欢你是寂静的。”在日渐浮躁的世界里,一个人还能拥有静气是何等的幸福。当你慢下来,沉浸地做某件事,会收获到身心合一的隐秘快乐。生活需要把控好节奏,于我而言,在山谷里身心清净的这半小时,有着久久难忘的美好。
我又想起了一家书店里的马雅可夫斯基。一个初夏的黄昏,我骑车去一座园林式公园里拍花。人至中年,方才意识到植物具有治愈的能力。我很努力地想要多认识它们,所以一有空,就到处拍花,然后用手机里的植物App来识别花朵的名字。夏天气候多变,正拍着,下起了一场猝不及防的雨。我没带雨伞,只好一路小跑,奔进公园附近的转角书店。没想到会偶遇书店里的一场文学讲座,主题是“马雅可夫斯基和他的朋友圈”。讲座不收门票,我找了最后一排的空位坐下,台上嘉宾正在用俄语朗诵马雅可夫斯基的《穿裤子的云》。虽然听不懂,但别具新鲜感的俄语还是让我心潮澎湃。本来因下雨淋湿的心情,瞬间放了晴。其实每朵乌云都镶有金边,人生也充满了各种惊喜。
世上确有很多美好,也许细微,也许寻常,但它们真真切切地围绕在我们身边。只是需要我们擦亮眼睛,去寻找、去捕捉,让心灵再细腻一些、敏锐一点,便会发现和感悟其中的奥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