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阴雨天,潮湿的衣摆贴在简·爱的小腿上,她半坐在窗台边读《英国禽鸟史》。隔着雨幕,湿漉漉的风雨声和翻页声交错着,简·爱的手指掠过大片的图画,这是难得的一会儿自由。不知道她在书里翻找什么,但是在这个女孩硬朗的面庞上,呈现着稚嫩的想象。
这真是一个阴雨天,但其实是我在阅读。潮湿的雨水打在树叶上,打在窗户玻璃上,我在屋子里,并不担心有人要掀开我的帘子。宁静一方面在自然的雨声中得到增强,一方面被我掌控着开关,我打开暖黄色的灯来匹配这样的时刻。在混沌的沙沙声、暖黄光和困意当中,我想起了许多人、许多事。他们,是简·爱,是妈妈床头柜一直放着的《红与黑》《三国演义》和《家》,是我在小学门口的文具店用十几元买下的《窗边的小豆豆》。
原来如此!我好像在很久以前就有过开一家书店的梦想,可是过太久竟忘了第一次有这样的梦想是因为什么。而此刻回忆如潮而来,它们是我爱上书的机缘。大概是个子才与桌子平齐的时候,我看见妈妈床头柜上几本厚厚的书,那些复杂的字眼和长篇巨幅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它们就这样吸引着我。当我终于自己攥着钱买下《窗边的小豆豆》时,是第一次因为拥有一本书而由衷喜悦。
小学的时光,在曹文轩和沈石溪的故事里度过。上初中时,老师将席慕蓉、张晓风的散文推荐给我们时,我才开始意识到那个庞大的书籍世界将要向我掀开一角了。自此我读了很多作家的书籍,曾被席慕蓉槭树下的家吸引;曾被一句“月如钩吗?钩不钩得起沉睡的盛唐?”问倒;读了伍尔夫、托尔斯泰、巴金,读不懂的时候多得数不清,读得开心的时候也多得数不清。而现在沉迷于经典文学里,一边读一边思考文字里的道理。
阅读,也曾有过被耽搁的时候,譬如要将时间挪给数学,在手机短视频里消耗时间,或者也在长篇文字里感到疲惫烦躁。但在不断重复的数字图形演算和五花八门的新鲜事物过后,我还是会在某天翻翻床头的书。到一座城市旅游,我最想去的依旧是当地的各类书店。
高中毕业后,我兴致勃勃地直奔隔壁城市的一家二手书店。在一堆堆的旧书里,我看到了《红与黑》,和妈妈的那本同样旧,同样厚。还是无法拒绝地,在书堆里找了两本书买走。这是我最喜欢的旅游纪念品。
现在没有人会轻易打开我的房门。我可以在温暖的光线和温度当中随意翻阅,这是我在梦想的计划里保存的长久不变的一个。不过,为什么很少见到妈妈读书了?我偶尔还是会叹息,希望妈妈能够放下忙碌,得以在匆匆时光里重温曾经喜欢的阅读。于是我更想拥有一家书店了,想在稳稳当当的房子里为许多人拉上那片帘子。
(作者系华侨大学文学院2021级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