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常漫步于街头巷尾,从来没有认真注意过商贩的喇叭吆喝声。那天撑着小伞,顶着蒙蒙细雨走在街道上,清澈刺耳的吆喝声又钻入耳中,“彩虹鲷,11元;花蛤,8元……”记忆中的物价什么时候跑得那样快了,小时候,还清晰记得草鱼一斤一元,彩虹鲷才几毛钱。步入中年的我,回忆起童年的时光又是趣味无穷。
小时候求学于其他村,早上母亲从捂得老紧的腰包里,仔细斟酌着挑出一张折得皱皱的一毛纸币递给我。“路上饿了,可以买点小零食,别饿坏了自己,省着花。”那时候的求学路真的很远,爬上爬下的已经越过好多山丘,当时虽温饱问题不大,但那琳琅满目的小零食,不时还是让人垂涎三尺。家境稍好的,课后经常出入学校边的小卖铺,一粒糖、一块饼,虽小,但到现在都还是满满的回忆。那时真舍不得把母亲给我的一毛钱花掉,深深藏在书包的最角落,想着什么时候可以用得上。期中考试如约而至,报成绩的时候,在年段拔得头筹,开心的我,突然寻思着如何犒慰一下自己,找出来角落的一毛钱,来到小店,换了十颗糖,小心翼翼地包着,好像怕丢了似的,四五公里的山路就是这十颗糖陪伴着一起回到家里。跑到田里跟母亲报了成绩,又给母亲嘴里塞颗糖,母亲笑了。
记忆中的琐事繁多,但让我记忆颇深的还是我将家里的化肥袋拿去换糖。当时有担担子下乡换卖东西的老师傅,平时家里省吃俭用,我自己手头几乎没什么零钱,担担老师傅到来后身边总是围着一群小孩,追着他跟着跑,眼睛没离开过担中的小物件。老师傅说你们如果没有钱可以拿袋子来换。我就想起家里晾在架子上还有一个写着“永春化肥厂”的塑料袋,于是立即赶回家去,将塑料袋拿去找师傅换了十颗糖。夜幕降临,晚归的母亲要去收拾晾在架上的袋子时,发现没有了,就叫来了我跟我弟,着急地问:“谁拿走了!”刚开始我不敢说我拿去卖换糖了。后来看到母亲着急得要哭了,我只好将换糖的事如实告诉了母亲,还以为母亲会原谅我,没有想到的是母亲从角落拿了一把竹根,一把一把狠狠抽打在我大腿上,嘴上还一直念叨着:“怎生你这样贪吃的孩子,这袋子是要拿去换化肥的。”我看到母亲眼角的泪流了下来。
偶尔母亲来到城里,儿子给奶奶送上糖果时,母亲总会不厌其烦地说起我曾经拿化肥袋换糖的往事,笑着说着,那场景历历在目。讲着讲着,不经意间,我看见母亲的眼角悄悄含着泪花,成年的我倒是像个做错事的小孩羞愧地低下头去,不敢正视她的眼睛。
光阴似箭,已为人夫,也为人父,回想过往云烟,觉得当时一毛钱蕴藏着曾经的幸福。当下,一毛钱都不知道买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