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书架上，满满当当堆放着学生集体送给我家先生周美胜的毕业留言本。随手翻开看，学生的留言或深情赞誉，或调皮幽默，笔下又都流淌着对老师的喜爱与敬重。他常常指着这些宝贝得意地对我说：“学生的心和眼睛都是镜子，能照出老师的样子。”当然，学生往往爱屋及乌，我也常常享受来自他们脆生生的问候：“师母，您好！”

周先生长期担任班主任，他带班有三个习惯，第一个习惯就是入户家访。有时邀请科任教师一起去，有时带着班干部去。每接手一个班级，他就会在第一个学期里走遍所有同学的家。他常说家访有三个目的：知道学生具体住在什么地方，了解家庭的基本情况，知道他在家族中最佩服谁。通过家访收集到的信息，都成了他日常师生交流、家校互动的“工具箱”。

家访之外，周先生常常与家长保持沟通联系，一时间手机话费有些吃不消。后来，他办了一款18元的固话套餐，可以享受泉州范围内1800分钟的通话服务。每天回到家后，他常常顾不上吃饭就联系家长，一说就过了饭点。我刚开始会生他的气，但后来每每看到他把迷茫的孩子拉回来，家长和孩子不住地道谢，也就理解他的用心了。

周先生的第二个习惯是经常组织班级活动。他常说，活动活动，活着就要动起来。他主持班会课，经常会把学生带到操场上，就地取材组织文体活动。家里的电脑相册上还保存着某一年秋季他组织的“两人三足走”班级活动，学生们有的健步如飞，有的摔倒抱成一团，脸上都洋溢着舒放生命的欢愉。

周先生的第三个习惯，是带着自家的孩子参加班级学生毕业合照。他希望在毕业照中见证孩子们的成长。作为班主任，他能从学生的毕业照中，看到每隔三年就有一批学生从这里振翅高飞，奔向充满希望和活力的未来；作为父亲，他能从这特殊的背景中，感受每隔三年自家孩子的成长。把教师和父亲的角色融合在一起，他很有成就感。

有一年，班级转来一名外地女生，父母在本地租地种菜为生。因为敏感和胆怯，她迟迟无法融入集体生活，在孤独苦闷中忐忑迷茫。周先生在当年春节期间组织十几个同学到这名学生家里，帮忙摘菜除草浇水，一齐动手做饭，围在一起吃饭、照相，这个女生也逐渐放开自己，变得自信大方。后来，她成为一名小学教师，努力追求自己的梦想。

因为经常跟学生们打成一片，周先生身上因此也常常发生趣事。有一年夏天，班级学生不知从哪里得知了他的生日，就给他来了一个很大的“惊喜”。班长晚自修结束前20分钟打电话给他，说班级有同学犯事，让他赶紧过去班级。他火急火燎冲到教室，一进门灯就灭了，一个生日蛋糕劈头盖脸砸过来，班级响起整齐的“生日快乐”的喊声。那天，听说他在众人好奇的眼光中，顶着满头满脸的奶油从操场上走过，脸上却洋溢着舒畅的笑容。

每到春节，毕业后的学生都会一波一波来看望他。家里凳子椅子不够坐，学生就席地而坐；师生围坐在一起，谈天说地，好不快哉。两年前，一名在外地当医生的学生给他发来了信息，大意是：“老师，我在一线抗疫，今年春节没办法去看您了。可能会很难，但一定能走出至暗时刻！谢谢您！”我看了信息有些莫名其妙，后来才知道，这个学生曾在青春期的成长中遇到过“至暗时刻”，是周先生发现了他的困境，关注他，陪他一起走了出来。

我想，每一位令学生难忘的老师都是这样的，长年累月，用自己的微光去照亮学生的“至暗时刻”，呵护他们成长，成为学生们难忘的心灵挚友，就像我家周先生一样。

（作者系德化五中教师家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