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蕴含在滋味里的跌宕人生
□彭忠富
《世间味道》
肖于 著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由此话可见东北物产之丰饶。物产丰饶的地方,自然会成为美食云集之处,东北自然也不例外。关于东北美食,我比较熟悉的有汆白肉,“酸菜切细丝,配上切得透明的五花肉,再加上一把东北粉条子,油都不用放,咕嘟咕嘟一煮,就是好吃的汆白肉了。汆白肉酸菜爽口,也不拘放多少肉,肉放多了,砸几瓣蒜放点酱油,夹肉片蘸着吃;肉放得不多,融在汤里,汤鲜得很呢,略带酸味,肉也不腻人。”

近年来,由于人员频繁流动,我们也可以方便地吃到一些东北菜。由于食材以及照顾本地人口感的缘故,我们所品尝的东北菜肯定没有那么地道,但也足以让我们过过口腹之瘾。浙江作家肖于自幼在东北长大,成年后一直在外地打拼,故乡东北的风味美食、人事乡情常常让他难以忘怀。肖于谈道:“人世苍茫,终究还有一个魂牵梦绕的地方,我们叫它故乡。哪怕回不去,也总在心底念想。这点念想可能是咸的味道,是泪水的味道,是能生出气力的味道,是从古至今一代代人,为了活下去,为了活得更好,曾咀嚼过的别离的味道。”

怀旧是现代人的普遍情愫。在品尝故乡美食的过程中,我们也能咂摸出蕴含在滋味里的跌宕人生,东北美食是这样,其他地区的美食又何尝不是这样呢?肖于认为,人真的很矛盾,明明很爱,却没法喜欢,更没法厮守在一起。这种感觉就像我们和父母的感情,你爱他们,却并不愿意和他们捆在一起生活。故乡是我们想念的地方,却并没有吸引我们回去。对我们而言,故乡就是这么一个矛盾的存在。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回不去的永远在想念。所谓思乡不过是一种告别,和童年的自己告别,而告别充满疼痛。

肖于最新出版的《世间味道》是一本东北美食散文合集。糖蒜、锅包肉等每一种熟悉的东北菜背后,都有一个令人动容的故事。譬如在《酸菜》一文中,作者谈到东北人腌制酸菜过冬,其实是无奈之举。因为以前冬天的大棚蔬菜特别金贵,普通人家舍不得消费,于是“大量上市的白菜,被农村人赶着马车、开着拖拉机送进城里……”酸菜好吃与否,除了跟主妇的手艺有关,也跟天气有关。腌制酸菜是个辛苦活,七八百斤的白菜都需要主妇们亲自动手,用粘了泥土的湿漉漉的手,去掉每棵白菜碰坏的叶子,放在院子里的大水缸里洗干净,而这仅仅是腌制酸菜的第一个环节。

作者从咸、甜、酸、辣、鲜香五种味道出发,写下一道道热气腾腾、鲜香美味的东北菜,写出了温暖、温厚的人情味。家乡菜的回忆里包括了母亲、全儿舅、姨妈等若干人的故事,有下岗工人,也有种地刨食的农民;有顺势而活的残疾人,也有遭遇变故坐监的少年……高高低低的路,他们走得起起伏伏。出走或是回归,都有悲辛交加的人生境遇。在东北雄浑的黑土地上,众多小人物跌宕在大时代的红尘中,生成东北小城的一帧影像。阅读此书,仿佛在与一个东北人唠嗑,那些不足为外人道的默契和幽默,都能在这本书里得到尽情释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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