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阳春晖,草木闲庭,“呀呀”作响的木门,我旧时的记忆。
在外婆家屋后,是座木房子,行到附近,便可嗅到那阳光烤出的古朴清香。每次回到外婆家,家人必要拉我来这里。因为这里是太爷爷、太奶奶住的地方。
那座木房子似乎很讲究,上面的纹路都清晰至极,泛着神秘。跨进门栏,还有天井,天井上覆满了青苔,斑斑驳驳。推开木门时,总是“呀”的一声响。我走进小房间,阳光早把房间炙得很温暖。太奶奶定要拉住我的小手,轻轻摩挲一番,灰色的眼睛四下望着,用我听不懂的方言说着什么,估计是“又长高了”之类。太爷爷躺在竹椅上,那椅子也是“吱吱”地响,苍老的声音充盈着小屋。小时的我对这里很敬畏,来到时拘束,不说什么,一有机会便匆匆逃离。离开时总要回头看一眼,墙上半旧的挂历,剥落的漆,木桌上的瓷杯,在小小的我眼中一闪而过。
那也只是过往了,太奶奶去了。葬礼上,半明半暗的灯烛飘忽不定,昏昏睡意中,我瞥见摆在正中的遗像,黑白的图样刺痛了我的双眼,我心头一颤,忽然想起我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从那以后,我便很久没去木屋。那段记忆被埋在我心灵深处,不去触碰,亦不愿触碰。
直到我又来到这里。木门照例是“呀”的一声,暖阳依旧是洒入窗里,那挂历仍然积灰,墙漆在空中摇摇欲坠。一切都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少了一个人。我现在尽力地去寻找旧时的记忆,发现只有掌心一热与逃走的一瞥。那段记忆是模糊,是缺失,抑或是从来都没留心?比失去更痛苦的是错过。在眼前,我们不去在意;逝去了,我们又追悔莫及。我以为那段记忆是寻不回了,找不见了,但其实没有丢失,只是当初埋藏得太深,未能全部显现。死亡从来就不是结束,被遗忘才是,但它没有被遗忘。妈妈说:“太奶奶永远活在记忆里,活在我们心中。”
我找到了旧时的记忆,它在木门的呻吟中吟唱,在竹椅的摇晃中回荡,在挂历的沉寂中滋生,在暖阳的倾泻中重温,在天井下的青苔上,于潮湿的绿意里孕育着未来的生机。
(作者系泉港一中初一年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