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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2年6月26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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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上的回忆
□蔡安阳

我的父亲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他不会写诗,因为他的手上满是老茧;他不会讲道,只会用行动告诉我,如何成为一名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印象中父亲总是穿着一件洗得发旧的白褂,脖子上搭着一条擦汗用的旧毛巾,他暴露的皮肤黝黑发亮,佝偻的背影显得消瘦。脑海中关于父亲的记忆,画面多在田头林间,或是看他挥舞着锄头在地里干活,或是我被他扛在肩头,钩树梢上新绿的嫩叶。

父亲勤劳的,他的心里装的只有土地和家庭。春天来时,他忙着春耕播种;夏天阳光毒辣,他头顶烈日,汗水在田地间挥洒;秋收,他将收获的粮食换成微薄血汗钱,一分一毛地攒下,供养我们长大;阴冷的冬天,他的汗珠依然从脸颊淌下。他从不惧怕困难,总是用自己消瘦的肩膀独自扛下所有重担。

有一年天灾,地里的庄稼基本全毁了,靠着田地过日子的我们生活变得无比艰难。那时,母亲一边干活一边落泪,父亲总是低声安慰她。有时候看他与母亲低语几句后独自出门,夕阳下,他的背影单薄又无力,身影拉得很长很长。直到走到地头,他才挺直了脊梁,双手叉腰,仰起头大喝一声。

那一年秋收后,父亲欣喜地推开门,呼唤着我和姐姐,我们从屋里跑出来,看父亲手里高高举着两个糖人,一个孙悟空一个嫦娥,让我们惊讶得合不拢嘴。跟妈妈去赶集,为了这个孙悟空,我可是哭过闹过,最后屁股上还挨了两巴掌。后来母亲告诉我,这两个糖人,是父亲一天下来,用省下的饭钱买的。当我再把目光转向糖人的时候,竟发现它闪烁着耀眼的光晕,而我的眼角竟湿了起来。

如果父亲不种地,我觉得他可能成为一名手艺人。上小学的时候,同班同学带来一辆铁皮小汽车,谁知我才摸了一下就被他一把夺回去,并大喊着:“别动,弄坏了你赔得起吗!”年幼的我内心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回到家后闷闷不乐。在母亲的追问下,我才说出原委。父亲只是坐在台阶上听着,什么都没说。第二天清晨我起床后,却惊喜地发现,窗前的阳光下,一辆泥捏的小汽车熠熠生辉。

在父亲的殷切期盼下,我报考了师范学校,第一天入学报名,父亲早早地起床在院子里等我,一路上跟在我身后默默无语,陪我搭车到学校,安顿好一切后,从口袋里掏出几张褶皱的十元钱,对我说:“这几十块留着用,不要饿着肚子,要懂得照顾好自己。”平日少言寡语的父亲,第一次对我说了这么长的一句话,而我将这句话深深地印在心中。

一生为人以“诚”为伴,不可自大自夸。这是不善言辞的父亲用一生教会我的为人处世之道,而他一生的勤劳更是我学习的榜样。如今,八十高龄的父亲,身体已经不如从前那么硬朗了,我时常想,如果有时间多陪伴一下他吧,让未来的岁月充满无忧快乐,让他安享幸福美满的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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