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杰是泉州晚报社总编室主任,而我就在总编室工作。私下里,我总习惯喊他“杨头”。一来是,打一进报社工作,他便是我所在部门的负责人;二来更是因为,但凡干起工作,他总是带头冲在前的那个。作为第七届泉州市道德模范中的敬业奉献模范代表,杨杰身上诸如省十佳新闻工作者、全国网上宣传管理先进个人等殊荣自然是“上网可查”,我也便不再背诵他的“履历表”和“成绩单”。只想从一个相处十余年的同事的角度,从一个曾让他手把手教怎么写稿件的学生的角度,去讲些平日里面对面时羞于表达的感动。
还记得我刚入职那会儿,对新闻采写的基本方式还非常懵懂。那时,做网站的视频新闻是“流量密码”,我时常扛着摄像机去扫街。有一次,我拍了一条路面突发交通小事故,自以为“捞到条活鱼”,兴冲冲地跑回来草草剪辑就挂到了网上。然而,当天下午,事故关联方就找了过来,原因是我当时并没有多方采访核实,偏听了单方当事人的讲述,在事实不清的情况下做了报道。尽管这事过去了十来年,但我至今依旧清晰地记得杨杰“代我受过”的场景。他一面连连道歉,一面采取各种“补救”办法,终于获得对方的谅解。
来人走后,羞愧难当的我早已做好了被痛骂一顿的准备,但杨杰却反过来宽慰起我,耐心地跟我讲起了应该如何把采访做扎实,并结合他当一线记者时的故事给我举例。本应受到“雷霆暴击”,等来的却是“春风化雨”,作为新人,我更感惶恐不安。于是一个劲地对杨杰说:“您看怎么扣罚我,我都接受。”杨杰则拍了拍我的肩头说:“傻孩子,人家不是不追究了吗?”我到底还是年轻,竟然也就天真地信了。直到月末出了通报,我才发现是杨杰把责任都背了下来。因为他知道,对于当时还处于一年试用期的我来说,一个通报处罚会意味着什么。
其实严格来说,我起初从事网络新闻采编算是“被调剂”——考的是“评论员”的岗位,却被分派去做“网络视频”。杨杰看出我对写评论感兴趣,于是便鼓励我多从网络评论这个方向去探索尝试。那时我干劲很足,一天最多可以码出四五篇长评,尽管现在回头看,那些多数都稚嫩到可笑。但杨杰并没有因此而嫌弃,而是认真地帮我指出每一篇评论的问题,指导我如何去找选题,怎样去立论,怎么去架构论述逻辑、扎实论据、延展升华……
当时传文稿大多是用邮箱,网评又最讲即写即发的时效,因此每次我用邮箱传完文稿,杨杰都会用电话向我提出修改意见。令我一度非常惊讶的是,无论是工作日还是假期,也甭管是清晨还是深夜,基本在我传稿后的二十分钟内,杨杰就能回过来电话。难道他都不休息不睡觉的吗?部门的大哥大姐们知道后,笑着跟我说:“你不知道他既要负责咱们网站,还要负责海外版和手机报吗?他的工作时间是‘五加二’‘白加黑’!”在杨杰的指导下,我入职第一年便收获了福建省新闻奖网络评论二等奖,这对一个新人来说,无疑是莫大的鼓舞。
做新闻这行,“忙”是常态。这么多年,我其实很少和杨杰坐下来聊天,对他的了解也多半是从老同事们的口中来的。比如,他进报社之初,工作上是如何的“横冲直撞”,写稿量冲在部门前列。我去县区部门采访之余,闲聊间也时常听别人说:“你们杨杰主任当年跑一线的时候,那真叫一个拼……”当然,他自己是从来不提“当年勇”,即便是在给新人做业务分享时,讲的也都是自己工作之初心中的惶恐。他说自己因为不是学新闻的,一开始连新闻题材的格式都搞不清楚,不知道消息稿要加上“本报讯”,不懂得导语如何提炼,所以他特别感恩一路走来遇到的领导、同事、朋友们,感恩他们的关心包容和支持栽培。
杨杰到报社工作20多年了,妥妥的新闻老兵。光是我入职这些年来,他就轮换过好几个岗位,从泉州网回到党报时政要闻部,再到总编室,到现在轮值党报三审,始终没有离开采编一线。从初见时的英姿勃发,到现在发际线后移双鬓披霜,尽管颜值方面是“掉线”了,但他待人真诚的滚烫之心,始终在线。以至于他的办公室时常都成了同事们的“减压室”——咖啡、茶水、小零食,有需要的吗?要就到杨杰那儿“自助”。工作间隙,大家都爱去他那补充点能量,缓缓乏。
坦白说,作为杨杰的下属和学生,很难真正用平视的视角去叙述他,更遑论以俯瞰的姿态在道德精神层面对他做什么总结提炼。如果非要我给他一个定义,那么我眼中的他,是那种能用自己的敬业精神把别人感染的人。他总说,天公疼憨人;我想说,能憨在一个战壕里,真好。
(作者系泉州晚报社总编室评论部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