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吃过晚饭,坐在沙发上,我打了一通视频通话给父亲。电话接通的那一刻,我看见那堵土墙,映照着岁月的痕迹,那是我儿时生活了多年的地方。我知道他在外婆家。这一次,我们的对话围绕着外婆。
外婆年纪大了,前几年患高血压,本就行动缓慢的她,现在基本上大门不出。那天她身体不适,就到卫生院去看病。我家就在卫生院旁边,父亲自然就知道了外婆去看病的事,晚上他便再去探望外婆。也许是发高烧的缘故,外婆大小便失禁,这是之前没有发生过的。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中见到很少出现的外婆来了,我哭着醒了。
平时闲暇回忆起那些年的日子,我也很想念外婆。外婆用的是老人机,我打了一个电话,和她说家常。一句话我得重复几次,还需要旁边的表弟复述,她才能听得清。话没说几句,我的眼泪倒是想掉下来,生怕她会发现,赶忙整理好情绪。
有表弟在,我才能和外婆视频聊天。几个月不见,外婆的头发剪短了,面容憔悴,眼睛无神。我询问着她的病情。应该无大碍,只是人累了些。她说:“我不跟你讲了,我累。”都说老人像孩子,此时她可不就是。我让她先去休息,改天再聊。
我生于上个世纪90年代初,那时父母忙于生计,作为长女的我被寄养在外婆家。外婆家的经济条件还不错,在外婆外公两位老人的宠爱下,我吃穿不愁。
在老家感德,五天一次赶集,外婆喜欢带着我去。从街头逛到街尾,再从街尾逛到街头。去食杂店买我爱吃的绿豆饼,去那家豆腐店买炸好的豆腐,再拌上两块钱一瓶的辣椒酱,好吃极了。哪怕是到了上学的年纪,我也常常找借口跑去住在外婆家,和他们同吃同住。
外婆像妈妈。
2010年那个栀子花开的季节,我参加了高考。那年流行在县城的电视台给考生点歌,外婆说她不会点,就拿着两百块钱让父亲帮我点了一首歌。父亲生性不爱张扬,没有同意。可能就单我考上大学这件事,都可以让她笑好久。
2015年那个菊花飘香的季节,我要订婚了。一个周末的晚上,她拿了一千块钱说要给我贴补买戒指。我没有拿。此时回想起来,她也许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偷偷地流着那舍不得的眼泪。
一个军绿色的干粮袋,伴随着一个小小的女孩,带进了老屋。老屋承受了多少年的风雨冲刷,承载了我多少的童年温暖。厚重的老屋,在固执的外祖父手里,不愿意翻建,直到现在依然保存着原有的模样。这一次,我羡慕年少的自己,屋檐下,有那么爱我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