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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2年8月27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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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末巧云长
□陈 虹

入了秋,那吹到身上的风,明显变得清爽。天气虽然还是热,可慢慢没有了夏天的闷热,所谓秋风送爽,除了凉爽,还送来一个天高云淡的世界。

“七八月看巧云,你看看天上的云。”母亲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正在葡萄藤下写作业。小时候,不知秋天的云彩为什么叫巧云,只知道秋天的云彩和别的季节不一样,七月的云彩是秋日之云,轻薄散淡,变幻无穷。

七夕那天,母亲给我讲了牛郎与织女的传说,我才知道巧云的来历。母亲说:“织女是天上王母娘娘的外孙女,她勤劳善良,心灵手巧,织出一手好锦缎,她织出的锦缎就是天上那些云彩。相传七月初七是牛郎织女渡河相会的日子,这一天,凡间的大姑娘、小媳妇或登楼眺望,或出户仰望,看天上的五色彩云而‘乞巧’,乞求织女传授心灵手巧的手艺。所以,秋天的云叫巧云。”我耳边听母亲讲着牛郎织女的神话,眼睛却陶醉在天空的巧云上。

宋代诗人秦观在《鹊桥仙》里描写“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写的就是秋天的巧云,与他同朝代的诗人张耒在《舟行即事》中也有“秋高孤月静,天末巧云长”的诗句,民间更有“七月八月看巧云”的说法。

抬头看云的日子似乎已经久远,长大后生活的奔波让我没有那些闲情逸致,也没有曾经的童稚了。

有一年去外地工作,离开家很长时间,忽然想起故乡的母亲,虽然通讯很发达了,长兄常常发来母亲的消息,可心中还是惦念。

一天从居所出来,正是黄昏,天边的火烧云分外壮观,忽然想起此时的故乡,应该也是晚霞漫天,母亲和我一样沐浴在晚霞中,心中蓦然有些慰藉。

那一瞬间,我想起“白云亲舍”的故事,“仁杰登太行山,反顾,见白云孤飞,谓左右曰:‘吾亲舍其下。’瞻怅久之。云移,乃得去。”当时狄仁杰的父母远在河阳,狄仁杰在太行山上,向着故乡的地方远眺,只见一片白云在天上孤零零地飘浮,在那片白云下面就有他的双亲。从此以后,才有了白云亲舍、白云孤飞、白云行处这些温暖的词语。白云亲舍——让思乡变得更加具象,也让那轻灵之云,顿时有了厚重的故乡情味。白云在,亲人在。无论人身在故土,还是远在他乡,都会被头顶上那白云一般的亲情看护着、牵挂着。云中,有了来自故土的羁绊,来自亲人的想念。

结束工作,我回到家乡,和母亲一起坐在小院里看白云,看晚霞。我问母亲,还记得小时候给我讲巧云的来历吗?已经患了阿尔茨海默病的母亲,对这些往事已经不再记得,只是握着我的手,说,“看晚霞多美啊!”母亲的眼睛追寻着天空的晚霞,脸上是幸福的笑容,落日熔金,霞光绮丽,晚霞归暮处,风烟断黄昏,那一刻的晚霞,已经镌刻在我的记忆深处。

幸好,天空永远有云,四季永远有云,你看或不看,它都在天空飘荡。后来,看云卷云舒,看花开花落,就成为我独处时最好的消遣。似乎这时,就可以忘却荣辱、与岁月两两安好。

当你在身心疲惫,被生活的压力搞得焦头烂额的时候,不妨停下脚步,抬头看看,七八月的云。那一朵朵、一片片、一丝丝的云,云中会有你的牵挂、羁绊、慰藉。什么是云淡风轻,什么是宠辱不惊,什么是去留无意,云,一定会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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