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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 枣
□冯 澜
(CFP 图)

在超市称了二斤枣子,都个大、味甜,八成是通过改良的树种。为方便采摘,树身应该不高,我依然吃不出儿时打枣、吃枣时的兴奋劲儿来。

老家老屋的后院靠近小水塘,边上是有枣树的,也像鲁迅先生说的一边一棵,有脸盆粗,四五丈高。

院子和坡上还有桃子、李子、枇杷等树木。“草色青青柳色黄,桃花历乱李花香”,初夏到初秋果实不断,放在四五十年前的农村,物质条件相对匮乏,仨瓜俩枣不易得到,有了这些果实自然是很庆幸的一件事。

枣树皲裂、粗糙的表皮,弯曲的树干,质地硬而有韧性,很小的树丫可以站稳人,间接方便了人上树打枣。小小的叶,尖尖的刺;开花还有米粒大的黄色花骨朵,远远望去像一袭长纱姑娘。蜜蜂缭绕,微风飘来,芳香扑鼻。树上也结出了一个个绿色的小枣,就像一串串的小铃铛。

儿时的关注点还是打枣吃枣上。

“六月六,枣红兜”,兜是底部的意思,枣叶由绿变黄了,果子开始从青涩慢慢变为香甜,越红越甜。

收获的季节到了,那是小孩子的天下。打枣,则是很热烈、很带喜感的场面。

有拿长长的毛竹在树下打的,爬树上借助小竹竿敲打,有直接用瓦砾数块甩上去击打的。枣子噼噼啪啪往下落,单个的,几个连在一起的,带枝梢,它们翻转着,弹射着。

不一会儿枣子落得满地,忙坏了在下面捡枣的弟妹们。他们奔跑着、欢呼着,用篮子或者脸盆盛装,不一会儿就满了。如果小家伙们不戴草帽,枣子正好乒乓一声砸中脑袋,则传来一阵惊叫。

十岁左右的时候,自然身手敏捷,几伸几缩,就攀到树上,可以挑肥拣瘦,嚼一嚼,甜津津,酸溜溜,优哉游哉,一会儿就能先吃个饱。

有一次我父亲爬上树去打枣,三叔在下面打下手,忽然听到一声响,扭头一看三叔掉到水塘去了,父亲赶紧蹭蹭蹭溜下来,把三叔给捞起来。

后来我也急火火地爬下树干,要是被毛辣子蜇了,马上皮肤突出几个岛屿般的小疙瘩,又疼又痒。用丝瓜叶子捣碎,敷在伤口,这自然是上一辈传下来的偏方,我父亲小时候被这个枣树的毛辣子虫蜇过。

村里的孩子们有时来偷摘,大人并不刻意提防。我们那时二三十个“毛孩子”在村里逛了一遍后,几乎寸草不生。偷红薯刨花生,偷了黄瓜偷甜瓜,只要能塞进的东西就想去咬一口,不过那时老少倒也觉得无伤大雅。

倒是偷果的被我发现了,一声喝吼,“谁在打我家的枣子呀?”那个小孩慌忙跑了,辛辛苦苦打下的枣子我捡起来慢慢享受。

现在村里还种有柿子、李子、桃子和白果,像以往遭“洗劫”的很少,柿子像小灯笼挂在树上,熟透了也很少人理会,垂头丧气地掉在地下。

我回乡总在村子了转上几圈,有回味,也有感叹。

庭前老树挂果丰,何见当年偷果童。

现在农村的孩子本来就不多,家庭条件都不错,孩子们又不稀罕那些东西了;聊发少年狂,我们这些曾经的偷食者,呼朋引伴去偷摘一把吧,可两鬓斑白,再说那么高的树,也快爬不动了!

如今,我在惠安工作10年了,在工作的城市没见过打枣,倒是见过打芒果、打龙眼,虽不像儿时打枣热烈有趣,但都充满了对树上果实的期待和品尝的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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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春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