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美村的溪水,流淌着诗的韵律,也深深浸润着乡愁。
又是一年春去夏来,站在桥头那棵古榕树下,看着榕树硕大的枝干斜向溪边,从空中垂下缕缕气根。树荫下,南音起,行人正纳凉听得沉醉。
相对于东关桥的久负盛名,当年的南美村好像还是深闺少女。如今变化的是岁月,不变的是古榕树左边那条溪流,静静地流淌,倾诉着,多少往事最终付与了匆匆流年。抬望眼,两岸青山如黛。低垂首,千亩瓜果飘香。站在桥头,我为自己种种理由的姗姗来迟而惭愧。
村民拉着我说:“走,乘船去。”行之水上,波光潋滟,一阵柔风轻拂,夹杂着溪水的氤氲,像母亲爱怜自己女儿的抚摸。对岸民房洁白如练,倒映在水里。时有翩翩绕肩的彩蝶飞过,它是否也带来故乡的记忆?不远处,袅袅炊烟长,琅琅书声扬。乡愁是什么滋味?是小桥流水的安然,是小鸟归林的知足,更是家乡菜肴里的回味悠长。当船行至拐弯的水域,从岸上飘来游客烤羊肉串的几缕香味。只见滨溪公园中几位身着回族服饰的南美姑娘正翩翩起舞,喜迎八方宾客,她们的笑容与背后的回族建筑遥相辉映,别有一番异域风情。
南美村的发展、进步,离不开这条溪流的恩泽。500年前,回族村民祖先迁移到此,想必也是择水而居吧。乡愁是扯不断的溪流,如果忘记乡愁,忘记昨天来时的路,人生就只剩归途。
每逢工作单位变化,我常会胃肠不适一段时间,母亲说那是水土不服。考虑这些因素,我放弃外调借用的机会。从小至今,学习、工作几乎很少离开泉州,或许我的乡愁本不该深切浓烈。但每次想起不肯进城居住的年迈母亲,夜深人静之时,我常会往老家方向的那片星空远眺。几多年轮,几丝华发,相比生活日久平淡无味的消磨及职场有时强装欢笑的倦怠,我更向往这般小桥流水、山花朗月的质朴生活了。
一湾碧水流古今,南美人的温情都给了溪流。溪流养育了乡人,更是乡人情感的依托。泛舟溪上,坐看云涌,碧水不惊,澄澈宁静。有时,我会故意弯腰把手伸进水里,让水的温柔缠绕手指,掬起又撒落,点滴晶莹透亮。一点一滴,一泓一缕,聚成这湾溪流,后又汇入湖洋溪,直奔蓝蓝泉州湾。在水的倒影里,我不想分辨,当年的我和现在的我有何不同;也不想分辨,哪滴是山里香樟林的根部渗出的,哪滴是坡上油茶花枝头的晨露滑下的,哪滴是雨中古厝瓦片溅落的。此刻的我,只想成为潺潺流水里的那尾鱼,在晃动的浮藻间自由超然地呼吸。
夏日的阵雨突然落下,船急忙靠岸,我们一路小跑进入夏氏大厝躲雨。檐下听燕语呢喃伴着雨声滴答,细数墙壁雕花,墙头绿荫葱茏,那一扇扇木门的“吱呀”开合声,让人觉得似曾相识,恍惚间,回到故乡。我站到夏氏大厝庭前,远眺一湾溪水,雨雾弥漫,如绿色飘带蜿蜒缠绕村庄,若隐若现,朦胧梦幻。
载不动哦,天上的云影;抹不掉哦,南美的乡愁。纵使流连忘返,也只能悄悄说声再见。
南美村
乡村名片
位于永春县东关镇东北部,回族村民占全村人口70%以上,村民主要从事第一产业,以种植芦柑、茶叶为主。是中国少数民族特色村寨、全国生态文化村,入选首批国家森林乡村、福建省首批传统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