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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3年2月12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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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排档里的市井烟火
□涂启智

几位投缘的朋友或者老乡聚会,我喜欢去街头巷尾随处可见的大排档。这样的食肆,对于请客者与受邀者,都是亲和与温馨的,有着市井烟火的熟稔。

路灯的清辉穿过行道树的枝叶,明亮而又柔和。夜幕于树梢、房檐向天空蔓延,颜色梯次加重;在目力不及的远方,暮色更深更浓。

在城市的无数个夜晚,市井烟火,就像不施粉黛素面朝天的妙龄女子,一颦一笑,举手投足,无比妥帖与优雅,给无数务工者、南来北往的旅客带来港湾般的温馨慰藉。

排档自在,体现生活的态度,是洗尽铅华之后的淡定选择。

许多年前,我以进入大酒店为荣,以为那是身份与地位的象征。多年以后,我意识到,大酒店终究是讲排场的地方,往往附加饮食以外的内容与含义。填饱肚子,或者说,只为专心一意吃饭,在大排档抑或路边摊来碗牛肉面,足矣!

数年前,我回到老家,赴县城与朋友闲聊。许是数年不见,两人相谈甚欢,不知不觉已至黄昏。朋友说,喝点小酒。我跟着朋友来到沿河街,走进一家古朴别致的小餐馆。四四方方的木桌,被四条小板凳包围,朋友和我相对而坐。门外垂柳婀娜,垂柳下是水质清澈的河流。白帆点点,渔舟往来。鹭鸶一头扎进深水,又倏忽冒出来,嘴里叼着银光闪闪的鱼儿。我们品着酱牛肉、时鲜河鱼仔还有五香花生米,饮着山村的糯米酒。

这顿饭,连酒带菜总共花费不到两百元,但我觉得胜过任何高档酒店的山珍海味,让我回味至今。电话中,朋友笑道:“街边店而已!”

白天,大排档在城市一角静默着,其生命力沸腾于夜晚。在静谧的夜空下,大排档的能量充分释放,犹如一个小社会,来自五湖四海的人们,汇聚于大排档,人以乡音分,在各自的方言世界里陶醉、忘情、怡然自得。

大排档经营者不会像酒店服务员那样精于察言观色,无论食客西装革履还是一身工装,一律善待礼遇。烟火可亲,置身其中,唯有融入意,而无疏离感。

坐在大排档歇息,看旁边络绎不绝的人群,恍惚中,感觉自己就像坐在家乡的某个角落,望着乡亲们行色匆匆,带着一脸清欢的表情,熙来攘往。

现今的酒店,装修越来越高档,菜式越来越讲究。即便有人请客,出入此类场所,总感觉它有些不食人间烟火,有点疏远。而一看见朴实无华的大排档,我就像一株快要枯萎的庄稼,突遇沐浴从天而降的甘霖。

大排档价格亲民,请客者与吃请者都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大家卸掉包袱,放下疲惫,看着街边景色,品尝家常美食,啜饮生活的闲适。

大排档是一个地方或者城市的广角镜,从中可以窥见这个地方或者城市的生态景观。大排档又像是一部厚厚的市井小说,值得用心去翻阅。

大排档里的市井烟火,是芸芸众生心中的眷恋,闪烁温情熨帖的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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