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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着箫声飞翔
□徐建平

学校的轮滑冰球队亮相央视新闻频道,小L在全国观众面前说:“我之前没有见过雪,我期待享受飞翔的感觉。”之后,学校无人机代表队,又斩获了全国创意编程项目的第一名,三个学生操控着无人机自由飞翔游弋的画面,成为他们一生难忘的回忆。

每个人都有飞翔的欲望,只是人类终究不是飞鸟,如果不依赖其他物件而只是靠人类的体能自身,飞翔只能成为人类永久的梦想。好在人类的好奇心比任何动物都要强烈。人不仅要在大地上行走,人还想入水神游,还想在太空中翱翔,从古到今,从中到外,无一例外。

生命的缺憾构筑了美。在古代,人类的鸟崇拜就成为自然而然的事情了。因为鸟会飞,人类就执着地相信鸟身上具有某种神性,他们甚至把太阳也想象成一只大鸟,并让它集中所有鸟的神性光辉,来熠耀我们这些只能在陆地上行走的人。

鸟图腾在某些历史时期的流行让我们可以明确,我们的祖先曾在群鸟的庇佑下,一步步开启文明之门。 当欧洲人还在斯芬克斯的狮身人首的神话典籍中流连时,我们已经开始制作人首鸟身的“人鸟”泥塑。在汉唐的墓葬中随时都可能发现这种人鸟合一的雕塑实体,最有趣的是在西安玉丰村发现的西汉铜制羽人。羽人肩背生出一双翅膀,但双翼后拢,尚未展开。这是一枚精致的艺术珍品,也是精心策划的一个东方“飞天”之梦。

鸟所具有的空灵自在的意象使中国哲学无法将其排斥在它的家门之外。飞鸟的遨游,在庄子的文字里得到了最充分的舒展和发挥。《逍遥游》成了飞鸟们最神往的辽阔长空。鲲、鹏、鸠等纷纷展开双翼,酣畅淋漓,舞风弄影。这样,我们终于可以知道,对飞翔的渴望绝不仅仅是源于中国人的好奇心。人类脚下那真实的大地就是庄子的“有”,而虚幻混沌的太空就是“无”,挣脱“有”的束缚飞往“无”的太空之中,这飞翔之梦的实质其实就是人对自身的质问和超越。所以,与其说是鸟在人类情感中找到了巢穴,不如说是人在鸟的羽翼之下找到了借以依赖的精神寓所。

月夜或者黄昏,或是朝阳初醒之时,鸟群在东方精神和情感的大森林中飞起或栖落,这几乎成了东方文化的全部景象。于是,诗人王小妮在为她编写的萧红传记命名时,她用了《人鸟低飞》这个题目——她深知人与鸟在命运上的休戚与共。

人类生存的环境历来有两种,一种是自然的,另一种是文化的。现代文明在赐予我们以空前物质享受和科学空前发展的同时,也为我们的文化环境带来了疾病和火焰。鸟再也不是人类心灵与物质之间、天空与大地之间、“无”与“有”之间穿梭往返的神性使者,甚至变成了文学辞典中的一句骂人话。如果说文化的大森林还在苦苦挣扎的话,那么那些关关而鸣的灵性之鸟却早已没有了踪影。树影之下,只余一层厚厚的鸟粪,即古文化的昨天。

文化的生存历来都是一个艰难的过程,失去心灵之鸟就意味着家园的崩溃。即使单单是为了自身的生存,在现代文明的巨大压力之下,任何在鸟粪中淘金的行为都是美的徒劳。我们期待能有更多的人扛起铁锹加入植树的行列,在我们心灵的原野上培育出一片更为迷人的文化森林,并借以呼唤灵性之鸟的回归。

春秋之时,有萧史者,善吹箫,秦穆公把爱女弄玉嫁给他,他就教弄玉吹箫。有一天,夫妻两人一同吹箫,竟招来一龙一凤,于是弄玉乘凤,萧史乘龙,飞升而去。东方有箫,只待我们的森林遮天蔽日、再度葳蕤蓬勃之时,我们只需像萧史、弄玉那样,把箫举至唇边,轻轻地吹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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