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携手同游书海的母女
□林 颐
《同窗》
林桂枝、杨京京 著
上海文艺出版社

“妈妈女儿共读书”。妈妈林桂枝多年从事广告创意,女儿杨京京目前是牛津大学古典学系本科生。林桂枝送女儿抵达英国之后,距离开课还有一段时间,于是母女俩决定着手整理二人共读的书籍,挑选了十几本讨论,将两人对谈的内容录音,由妈妈整理文字。

这些书籍包括:格林兄弟的《白雪公主》《小红帽》《灰姑娘》、马可·奥勒留的《沉思录》、老舍的《牛天赐传》、莎士比亚的《麦克白》、吴承恩的《西游记》、福楼拜的《包法利夫人》、村上春树的《挪威的森林》、契诃夫的《套中人》、荷马的《伊利亚特》、索福克勒斯的《安提戈涅》、张爱玲的《沉香屑·第二炉香》、三岛由纪夫的《午后曳航》。

很多家长对童话可能是有误解的,以为童话都是幸福的、美好的、教人向善的。其实,并不全然如此。《格林童话》里有很多暴力的、邪恶的东西,比如,《灰姑娘》把继母塑造成恶魔的形象,还对灰姑娘的两个姐妹采取了残忍的报复措施,这些措施是过度的、不公道的,而父亲在整个家庭矛盾里的隐身,是被童话作者故意忽略的情节。小孩子未必读得懂这些内涵,需要父母人生经验的点拨。

这是否意味着《格林童话》等书就是“毒教辅”,要被排除出学生必读书目呢?错!这种想法是错的。世界从来不是永远阳光普照,不能只让孩子看见光亮,而不知道阴暗的、丑陋的、危险的东西,那才是害了孩子。针对所谓“毒教辅”的所谓“教育纯净化”,某种程度上也算是父母的“懒政”——父母推卸了自己教导子女的责任。

看看《同窗》。这本书显示了母女双方平等相处的情景,林桂枝没有高高在上,杨京京处在一个与母亲平等的位置上,有时候反过来引导母亲,这种情形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是母亲长期以来教导女儿,让女儿学会独立思考,思考自身、思考人生、思考社会的结果。

她们挖掘童话内在的“厌女”情绪,剖析“王子与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所隐藏的对于女性的规训。她们触摸“孩子的心里话”,从牛天赐的成长经历解说小孩受到同学排挤的影响,那些偏见留下的精神创伤足以影响人的一生。她们分析三岛由纪夫对死亡不同寻常的理解,分析少年的恐怖行为背后所隐藏的反对权威和既定规则的想法。我们都是麦克白,我们也都是包法利夫人,“麦克白打的是一场自我的欲望与良知的战争”,而“《包法利夫人》如此引人入胜,是因为它满足了人们对亲密关系的幻想。每个人都渴望获得亲密的关系,这种渴求是诱惑,我们会被引诱而成为爱玛”。就像《沉思录》所说的,她们挖掘自己,不断翻土,思考人应该怎样活着,思考诸神的法则与人间的法律,思考何为“悲剧英雄”,思考人类力量的有限与精神所能达到的高度。

我尤为感触的是母女对话所显示的女性意识。女人不是拥有漂亮脸蛋,就可以等来“王子”的拯救。阅读为女性提供了飞翔的翅膀,让我们突破性别的成规,我们还可以从书中人物反观自身,正确对待女性的情欲,学会去爱,判断爱的真伪,理解什么样的人是值得爱的。如何对待自己的身体是个人的选择,然而,安全和尊严是非常重要的,一定要想清楚。

这本书不能简单归入“亲子教育”,它更接近于“女性成长”的主题,是妈妈与女儿的共同成长。序言里,林桂枝说:“我的女儿是我的灵魂伴侣——一个与我相知相交的人。”书中的人物是她们的朋友,里面的情节和风景她们一起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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