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立一奇树,枝干遒劲,亭亭如盖,名曰蓝花楹。
第一次看见它绽放,是在刚搬来小区的时候。盘踞中庭圆盘,流光溢彩,气势恢宏,直奔双眼。远远望去,似一把撑开的花伞;从树下仰视,枝蔓交错,花叶像瀑布一般倾泻而下,与微风撞出阵阵幽香。细细端详,一个个紫蓝色的花朵如盛满了琼浆的夜光杯。站在巨大的树荫下,迷离恍惚,忽然觉得整个小区仿佛笼罩在一片紫色的光辉中,初来乍到的陌生感一下子被抚平。
蓝花楹绽放时节,就像学校敲响下课铃一样,人们奔聚于此,俨然成了一个“活动中心”。
圆形石阶上常围坐着一众大爷大妈。清晨里,老人们或携香茗,或带水壶,或端茶具,聚到花下,不同的口音在冉冉的茶香里跨越地方隔阂,交融、洋溢。搬到这里前,奶奶不会讲普通话,出入伶仃,窝在阳台张望着我放学回家;现在,她竟能听懂莆田话、广东话、四川话,盛放的蓝花楹或许是一位完美的翻译家吧。
蓝花楹绽放时,花朵不可胜数。开得繁,落得勤。看吧,孩子捡起落花,往羽毛球后边一塞,再轻轻发球,球便以一道优美的抛物线划过天际,花瓣也在风中散开,飘散如虹。我喜欢安静,最羡三毛下课不必赶着回家,而是“在花下坐一会儿”。绽放的蓝花楹为我准备好想象中的一切,坐在花树下,看花叶纷飞,把一片片花瓣的下坠盘旋进飘飞的思绪。
夜晚,树下没有了白日里的人来人往,平静得像一潭未经波涛的池水。灯光折射在清透的花瓣之间,朦胧着昏黄的美。信步路过,住户擦肩而过,我们互相点头示意,蓝花楹这么美,何必绷着一张陌生的脸呢?共享一幅天成的月下美景,是不是都觉得住在这里占了天地间很大的一份便宜呢?
钢筋水泥锻出城市,屋檐下只剩陌生的面孔。这样一棵绽放的花树,却成为人与人之间情感的联结。寻常一样屋宇下,才有花楹便不同。人们感情之间的枝蔓,就如同花树枝杈与枝杈相互联结、发散,最后生长出这样一株温情的大树,亲切地笼罩着人们,为人们带来美与人情。蓝花楹真是一棵奇树!
(作者系泉州五中初三年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