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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声说出来
□张玉明

相对而言,古人含蓄内敛,今人直白张扬。这从古今的婚礼仪式上也可以看出来。

古人的婚礼仪式上,新娘盖着红盖头,由新郎牵着进入婚礼现场。主持人大声唱道:“一拜天地,二拜爹娘,夫妻对拜,送入洞房。”整个过程,不用新郎新娘说一句话,只需躬身行礼就行了。古人的婚礼更注重仪式。

今人的婚礼则不同。婚礼现场,主持人当着众人问新郎:“你愿意娶这个女人吗?爱她、忠诚于她,无论她贫困、患病或者残疾,直至死亡。你愿意吗?”新郎大声说:“我愿意。”又问新娘:“你愿意嫁给这个男人吗?爱他、忠诚于他,无论他贫困、患病或者残疾,直至死亡。你愿意吗?”新娘大声说:“我愿意!”今人更注重把承诺表达出来。

我不清楚这两种婚礼仪式,哪一种对婚姻更有益。有人试图通过比较古今人的离婚率得出结论,显然是不妥的。时代不同,文化不同,婚姻观念也就不同,都会影响离婚率,这种比较的结果不可信。我希望能有这样的一项实验:选择一千对或更多对的结婚男女,将他们随机分成两个组,一组举行今式婚礼,一组举行古式婚礼,若干年后,看哪一组离婚率更高。

我还是相信采用今式婚礼的人群离婚率可能会更低些。理由是,中国有句成语叫“一诺千金”,还有一句成语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的是人都会信守诺言,说话算数,会兑现自己曾经说过的话。除非是骗子,或无赖,或是有某种不可抗拒的原因。虽然没有实验结果为依据,但事实是,越来越多的中国年轻人都喜欢按现代仪式举办自己的婚礼,也间接证明了我的推测。

因此,真心爱一个人,真心觉得那个人好,就大声说出来。说出来,让对方知道,让双方的家人知道,让婚礼现场的所有嘉宾都知道,让天地和整个世界都知道。在未来的岁月里,大家一起见证你兑现诺言,一起监督你兑现诺言。如此,你才会有一份责任、一份约束、一份压力,即使遇到艰难,也不会随随便便地背弃自己当初许下的诺言。如此,婚姻会更加长久稳定。

婚姻如此,做其他事也这样。

有一种人喜欢将自己的奋斗目标公布于众。如果这个目标较小,大家还不以为然。如果这个目标过大,则会引来非议,会觉得这家伙有点狂妄,甚至在背地里说他吹牛皮、说大话。然而据有关资料统计,这类人的成功比例却较大。自古狂人多才俊,这句话有两方面的理解。一是自己先狂,事情还没做,大话就说出去了,退路被堵死,只好逼迫自己一路向前奔,终成才俊;另一个理解是,自己已是才俊,所以说话底气足,语气狂。我更喜欢前者的理解。

我们经常问孩子长大了想干什么?其实就是想引导他们亲口说出自己的理想,立下一个誓言,好坚定他们一生的追求和信念。学校新学期开学,班主任老师都会做一件事:让每一个学生走到讲台前,面对全班的同学大声说出自己的理想,准备高考考多少分,想上什么大学,然后张贴在黑板旁边的墙上,日日提醒警告。据说这样做效果非常棒,所有学生的学习积极性和主动性都明显增强,就连那些一向调皮的学习困难生、行动迟缓的后进生也不例外,升学率显著提升。

在古罗马帝国,宣誓是一项十分重要的仪式。所有人都要立誓遵守法律,执政官员在就职前必须面对法律宣誓,任何人不得违反。孟德斯鸠在《论法的精神》中说:“誓言在罗马人中有很大的力量,所以没有比立誓更能使他们遵守法律了。”

有些话要大声说出来,说出来,它就成了一句诺言,成了一句誓言。我们因此别无选择,无路可退,为了兑现它们,我们不得不加倍努力,比平日更勤奋,比他人更执着。我们因此也更接近成功。

有些话大声说出来,说出来,我们平淡的人生,会因此变得精彩,我们灰暗的世界,会因此光亮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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