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们好,我叫杨秋生,我的老师是章太炎弟子的弟子,所以在某种意义上,我也算他门下的再传弟子……”
正如他第一次的开场白就让我们惊讶一般,与他后面的相处更是带着一种不可言说的好奇或期待。只要有他的课,我们从不缺席,甚至隔三岔五地端详课表,倒计时一般计算着他的课。没错!他的课就像他的人一般,充满了无穷的魅力。
准确来说,对秋生老师而言,课堂就像是所有知识流动的一个中枢。记得有次上课,他为了说明“鬓”“冠”“冕”的区别,在讲台边踱了几步,手里拿起一支粉笔。不等我们疑惑的念头落稳,他信手画了一个人像,数笔就画到了人物的眼睛,黑板上,一位古人的形象便栩栩如生。“这个绵长飘飘像一朵白云的,就是鬓;这个像瀑布一样被拴起来的,就是冠;而这个像面包一圈圈鼓起来的,就是冕……”我们还没回过神来,差点以为是古人通过黑板上的讯号,魂穿于画,好似正要与我们话一话桑麻。
讲故事,秋生老师可是高手级的。记得《齐晋鞌之战》那堂课,只见老师面容凛然,背着双手,好似一个满腹韬略的军事家,用言语穿梭成针线,娓娓道来,正当我们沉浸在史诗般的战争剧中,他又跟我们探讨起古人的饭量问题,令人眼前一亮,“是先秦?”“不对,汉人吧!”小小的教室拉响了问题的“炸弹”,一哄即炸。正当我们百思不得其解时,秋生老师含着笑意缓缓说道:“你们要记住啦,先秦人是一天吃两顿饭,汉代以后才是一天三顿噢……”
秋生老师的教育方法与理念更是独树一帜。他反对口诀式简单记忆汉字字形,认为这种表面上“提升效率”的方法,实则有百害无一利。他认为教汉字,就应该从汉字的起源教起。譬如“斗”,口诀式的记忆会让人联想成树干上的两只鸟;而按杨老师所提倡的方法,“斗”字的甲骨文是一个长柄的勺子,在古代被当作盛酒的器皿,字形也由此演化而来……杨老师的讲评,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就连最令人头大的讲评考卷,也能让学生们如沐春风。每次考完试的试卷,他总是一讲再讲,两节课下来我们并不觉得枯燥,因为试卷在他手里,好像一本典籍,串联着古今。
据说,秋生老师早年经商,小有所成。历经商海沉浮之后,他毅然决然地投身教育行业。从此,他笃定了未来的梦,这一教,就是35年。同学们都亲切地叫他“秋生爷爷”,他却把眼睛笑成一条细线说:“只要我还跟你们在一起,我就永远年轻……”
今年3月,疫情突然严峻起来,我们不得不全面进入线上课程的学习。封闭期间,所有的餐食和物资,全由老师们亲力亲为配送,秋生老师作为副院长,更是主动担当,参与其中。可一千多份餐食,配送人员只有10余位,秋生老师已经59岁,面对持续不断的配送,总是略显疲态。每当望见他一步一个脚印地挪移,用膝盖顶住物资,面部扭曲成一个辛苦的记号时,我们暗中担心,心中充满了难言的感动。一天傍晚,我看到他刚送完餐,紧挨着扶手,慢慢走下最后几节楼梯,那橘黄色的夕阳照在他身上,勾勒微躬的身形,光圈里的背影,依然锃亮。
我们期待一个复苏的春,破土而出后,把芬芳播撒至人间,期盼我们像往昔一样,坐在教室里听您用故事作琴弦,弹奏那些古今绝唱。我们知道,在那些夜的更深处,您一定也在用眸里的温热,沉浸在为我们准备的课程里。
秋生老师的一言一行,就是我们最好的教科书。很快,疫情的阴影散去,温暖的春归来,我们明亮的双眸,又将迎向您倾注一生的三尺讲台……
(作者系泉州师范学院文学与传播学院2020级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