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一楼修整后，有点脱胎换骨的模样：雪晶绚耀的冰箱，舒适时尚的沙发，现代新式的节能灯具，通电即能旋转的大红灯笼……但在客厅外的走廊东面角落，有一物跟新环境格格不入。

那老物件是木橱，比成年人高些；样式古朴庄重简洁，最别致的是几道门，上面是对开门，下面两层都是推拉门；全身刷红漆，但使用久远了，掉色得厉害，个别地方已露出木纹原色。最上层一对铝制的老式弓形拉手，有一边不知踪影了。

现在打开看看，里头东西有一沓沓供香、香纸，更多的是用过的碗筷盆碟勺等厨具，还有其他杂物，有时跟老妈开玩笑，这像是储物柜。

小时候，菜橱里的东西摆放更有序：最下面一层专放缸罐盆碟。中间一层再分左右：左边是上下两层抽屉，原放钳子螺丝刀扳手之类的工具，有一阵子被我独占，一层收藏小人书，一层搁置四处捡来的可以换钱的破铜烂铝；右边是洗净擦干的碗筷。最上层占整柜一半，里面又分三层，木板隔开：上面是煮好或吃剩的饭菜，中间是油、糖及干货食品类，下面是米、面等。

那时，我这只馋猫可是时时匍匐在其附近。父亲的烧酒配炒花生、煎豆腐，刚出锅的，或特意留些到下一顿的，暂放在菜橱。我总会瞅准机会，抓几粒花生转身跑掉，不一会儿，又返过来再抓几粒；或者指夹豆腐塞到嘴里，不敢咀嚼，立马吞下肚腹，或含在嘴里鼓着腮帮，佯装无事走开。我出生于海岛，却不喜欢海味，所以常常偷舀一勺勺黑糖或白糖拌着稀粥吃。干饭呢，则偷偷倒点酱油或咸汁，再匀上猪油下去翻搅。没吃饭，也频频光顾菜橱，如用汤匙偷舀一勺黑糖、白糖、麦乳精或面茶送到嘴里，有时甚至直接手抓一把……上初中之前，这类糗事数之不尽。几年前，年轻的父母花钱请人做菜橱，防止饭菜被老鼠蟑螂猫狗偷吃，肯定想不到最大内贼就是他们的宝贝啊。虽然我从未被批过一次，但坚信他们定然有所觉察，毕竟再怎么小心谨慎，仍会冷不丁露馅的。

现在比以前，回老家次数多了点。回去前，一般不先跟老妈打个招呼。到家后，都先直扑菜橱旁边的冰箱，打开看看：有没有新鲜的菜肉、放置许久的食品、煮过的剩菜剩饭、腌制品、影响老人“三高”的饮食品……至于菜橱，也要细细搜查下，老妈可善藏东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