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山吃山,靠海吃海。
外婆的家在海边,每年春夏两季是海蛏大量出产的时候,耕海耘滩的人们仿佛闻到了阵阵带着盐分的风的味道,仿佛听到了海蛏滩涂之上呼吸吐纳的欢唱,让人按捺不住内心的兴奋。
每天天还没亮,我与外婆就提着篮子,拿着铁锹朝着海边的滩涂地愉快地出发,熟识大海秉性的外婆,凭着丰富的经验和敏感的直觉就能判断海蛏的“家”。海蛏喜欢群居,只要“定位”准确,必有收获。当太阳冉冉从东方升起时,我们已经提着一大篮子的海蛏,踏着欢乐的脚步回家了。有海蛏相伴的日子让人愉悦,幸福之感油然而生,家人们常常还怀着一颗虔诚的心,感谢海的馈赠。
外婆一家子大大小小算起来有15人之多。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物资匮乏,粮食有限,要养活这么一大群人,如果没有精打细算,生活就难以维持。外婆很勤劳,是个好管家,一天三顿的饭桌上总少不了浸醋的海蛏,这道地方美食便可以让大家吃得开胃又开心。外婆是怎样让海蛏有了华丽转身,激发了大家的味蕾的呢?
小时候我喜欢傍在她身旁,看她制作海蛏,看她如何演绎“海蛏浸醋”。先将洗干净的海蛏放在镂空的竹盆里沥过水,用小利刀朝着海蛏背部两壳相接处一割,海蛏便像泄气的皮球一样,体内的水分轻轻滑落,立马变得又平又扁。外婆将加工后的海蛏一个个地码在大碗里,加上香醋,用牛皮纸密封。
我不知道这段时间里,海蛏与醋之间进行着怎样的反应,只是隔天后,海蛏便带着醋香、带着浅黑、带着海的气息、带着清脆甘甜,在我们热切的期待中丰富了寡淡的味蕾。
浸醋海蛏风味独特,有时候还是一剂解药呢。记得那一年夏天,外婆邻居家的小宝中暑了,他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迷迷糊糊说着怪话,持续三十九摄氏度的体温,让家人着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外婆说,让小宝吃几只浸醋的海蛏吧!果然没多久,小宝就醒过来了。
浸醋的海蛏立下一大功劳,村庄的人们赞叹不已,“浸醋海蛏能治中暑”成了民间药方,真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