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暑假,我就想起——触手可“渔”。“渔”属于儿时的记忆,尽管时过境迁几十年,每每忆念还是甜美的。
那时一到暑假,特别是午后时光,我和弟弟就拿着一只畚箕,还有一把自制的“鱼扎”兴致勃勃地到溪边,一脚蹚进水里,然后沿着溪边走,在水草茂盛的地方停下来,一个双手握住畚箕的两个柄,按在溪边底部,另一个拿着鱼扎从水流上头一段距离处顺水一戳一戳地戳下来,一直戳到畚箕口,握畚箕的才一下子提起来。就在提起畚箕这一刹那,我们俩的目光立马聚焦投注过去,看有没有鱼。每每此时,多半是有鱼的,至少也有一丁点儿活蹦乱跳的小鱼小虾等。不过有一回,弟弟提起畚箕,拉出了一条长长的蛇,随着一声惊叫,弟弟眼疾手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手中的畚箕扔得远远的,撒腿就跑……尽管是虚惊一场,但过后,仍心有余悸。
除了“渔”,捡鱼或许就是名副其实的触手可“渔”了。
那些年,家门口有一大片田野,尽管不平坦,一丘高一丘低,却也连成一大片,是名副其实的“洋”。“洋”字出头,水源丰富,适宜播种水稻,一年播种早晚稻两季。六七月,一季收起来,一季播下去,相对忙一点。
每当晚稻插秧之后正值三伏,水稻田里的水,亦被晒得滚烫。于是那些抵挡不住热浪侵袭的小鱼、泥鳅、鲫鱼等都翻肚仰躺,漂浮稻田,如白炽灯零零星星地散落在这片稻田里。
平时不知鱼味的我们,赶快背着鱼篓,拿着铁勺,挽起裤脚,蹚进稻田,弯着腰,把那些奄奄一息的鱼捡入铁勺,倒进鱼篓。这些鱼虽然“翻白”,却是断气不久,还是“鲜”的。有的还没断气,鱼嘴还在翕动,鱼目还清澈……
不久,眼前一大片水稻田里的鱼都被我们捡光了。晚上“烧酒配”有了着落,我们心生愉悦,就如同捡回一个个大元宝似的兴奋。
如今,闲来无事的我常看手机。忽然朋友圈有一则文字引起我的注意,我逐一看下来:“水库承包期要到了,纯野生的水库鱼,有大头、白鲢、黑鱼、草鱼、鲤鱼、野龙、青鱼、鲈鱼、土鲫、光鱼等,准备开抓,有需要的朋友,直接到水库购买。”这是一位堂亲发的,却没有联系方式与具体地址,我马上联系堂亲补充信息,顺手转发几个群,一段时间之后,堂亲就来电说他抓几条黑斑给我炖汤。我一再拒绝不受,他便亲自送到我家……眼见他一身汗一身泥,我也不好拒绝,只好受之。
之后,我越发感到不好意思。行走俗尘一甲子,未曾如此这般“受贿”。既然如此,只好再次触摸手机,再次转发群,继而躲在空调间里敲打键盘,将感谢的话语流淌在这炽热的阳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