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很短,母亲不在了!
往事很长,母亲永在我心里!
说起母亲,我的脑子里就有千万个母亲的形象在涌动,哪一个是我母亲呢?
母亲,1931年生人。38岁那年生了我,我是家中的幺女。
母亲当年是一名晒盐工。这份工作很辛苦,很多人坚持不下就不做了,由于生活所迫,母亲在生下我满月以后就又出工了。家里没有老人帮衬,她把襁褓中的我喂饱放床上,到了我会走路的时候,就把我放“椅车”里,两只脚用绳子撩在“椅车”的栏杆上,寄在邻居阿婆那里,收工了匆匆赶回来。“椅车”上的我常一把鼻涕一把泪,裤子里往往是一坨捂热又凉了的屎。但她内心充满感激,有阿婆在,她可以安心去做工,多年以后她还常常念叨起阿婆的好!
我5岁的时候,大哥结婚了,次年有了大侄子。这时我就是家里小小的劳动力了,我可以在家带侄子了,母亲很开心,说大人可以放心去做工了。
做工占据了母亲大把时间,里里外外的农活、家务活也大多压在她身上。母亲“分身有术”,把每日有限的24小时安排得井井有条。当时,盐工也要轮流去值夜班。由于她跟工友处得不错,轮到她值夜班的时候,会让我跟阿姨们一起去“看更”,她在家里干家务活。“看更”对我来说也就是换个地方睡觉。每当有风吹草动,阿姨们都要起来巡逻一遍,或者遇到天气突变,要起来卸“卤”,把盐田里用来晒盐的“卤水”放流。而我全然不知,睡到天亮就回家了。
我外婆住在村子的西头,外公在南洋。外婆一个人住,每当有个头疼脑热的,我就成了母亲的小跑腿。上有老下有小,母亲站成家庭顶梁柱,她一面担心年迈的外婆独居,一面放不下小家的子女,就安排我吃完晚饭陪外婆过夜。然后我又换个地方睡觉,第二天早上回家再去上学。
盐场这份工虽然辛苦,但像端上了“铁饭碗”,每个月都有收入。为了让家里的小辈们收入细水长流,生活稳定,母亲选择早早退休,让大嫂去顶职。可母亲却停不下来,活干得更猛了,不仅精耕细作家里三四亩旱田,还到处去垦荒。比如,这区田是我家的,下条岸就属于这区田的,旁边有杂草丛生闲置的地方,在母亲的一顿操作下,就成了我家的良田了。或者,远处有一口潭,把水戽到渠子里,再把渠子里的水戽到沟里,然后把沟里的水戽到跟这口潭一点关系都没有的这区田里,滋润田里正在开花的花生,很快我们就有落花生吃了。电灌这区田,脚下是两三层楼深的电灌水,这也难不倒母亲。她用肩挑,一担一担挑,经常是下一担挑上来的时候,上一担的水已经不见踪影,只余浅浅水迹。阳光太烈,地太干了。这些劳动,当然少不了已经放学或是放假的我在侧打下手。我总挂念着带去的点心,帮一会儿忙,就开吃。母亲笑哈哈说我小,力气嫩,长身体,她老骨头,不会饿。我常把点心舔得一粒不剩,也不去想她怎么就不饿,而且还不用休息。每年夏天放暑假的时候,正是收花生的季节,太阳当空照,母亲就把篮子架起来,就着花生藤,让我在阴凉地方摘花生。童心玩性重,我摘会儿花生就要把藤玩。真不知道我是来帮忙的呢还是来帮倒忙的?
田里家里,农活家务,日复一日。后来,我考上了中专,到城里读书,留在城里工作了,母亲留在乡下。她劳动的身影我至今历历在目!她的勤劳一直渗透在我的工作和生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