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夜里九点钟左右，我理发后回到家中。小宝一见到我直接问道：“爸爸，你的头发去哪里了？”我瞬间愣住，继而笑了。站在一旁的母亲，目睹此情此景，亦跟着笑出声来。何为理发？就是把长长了的头发剪短一些，再短一些。这是一个过程。将近四周岁的小宝虽然理发过多次，然而一见到爸爸“全新”的脑袋，竟直奔结果而去。他不在乎头发变短，只在乎那些被剃刀削去的头发，究竟去了哪里。

“我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可能被理发店扫掉，扫进店里的小垃圾桶，再从小垃圾桶被倒进马路边的大垃圾桶。”我回答。

“那它们不是很可怜吗？你不要它们了，它们不是很伤心吗？”小宝继续问道。

“应该是吧。”我应着。

“那你有没有先跟它们说一下呢？”他再问。

“呃，我忘了。”我回答，有些不知所措。

小宝不言语了，低下头，眼眶有些泛红。因了夜里灯光的照射，泛红的眼光看得很清楚。我摸着板寸头，不知如何应对。早知道，刚才躲着他，直接进书房就是。我虽不能事先跟头发商量是否应该理发，倒是可以跟小宝说说。一颗不够细腻的心，未曾料到他会有这样的难过。他是真的难过，有他不期而至的眼泪为证。

于是乎，我有些自责。偶尔兴起的时候，才会想着跟他玩。他许多时候是乐意的，也有不乐意的时候。我不想玩的时候，你偏要陪我玩，也许他心里就是这么想的。我从未想着要往他内心里一窥究竟，我常常认为那里与忙碌的我关系不太紧密。只要他玩着、吃着、喝着、睡着、笑着、哭着、闹着，一切如常即可。

小宝是可爱的。我把他架在脖子上“站猪马”，他很兴奋，大叫，快要够着吊灯。架着他在客厅里、沙发周围转几个来回，他会喊得更夸张，其中伴随着些笑声。我亦开心，因为他被我托得很高很高，尽管至多只是三五分钟而已。

他还是淘气的。跟哥哥玩得挺好的时候，哥哥摸他一下碰他一下，他觉得稍有不开心就以哭声来反抗。他自知打不过人高马大的哥哥，哭声就是最厉害的武器。哭声并不能直接战胜强大的“对手”，可是哭声一起，爸爸、妈妈、奶奶三个人至少其中的一个会从家里的某一个角落，快速奔来。即便不能奔来，批评、提醒哥哥的声音也会迅速传到。

小宝也是娇气的。如果睡得不够，醒来后就会绷着一张脸，像是家人中的哪一个入梦，捏了一下他的小脸蛋，拍了一下他的小屁股，抑或抢走他的黑色玩具警车。若有谁不识相地说一句他不爱听的话，号啕大哭就会突然而至。

然而，这一切发生的时候，我只是站在一旁置身事外而已，并未仔细听他的哭声、笑声、闹声，进而感知声音发出的本意为何。更多时候，我虽在家里，却不在他身旁，只是远远地看着、沉沉地忙着。

感谢想要理发的念头，感谢理发师有为我理发的空闲，感谢那一晚的夜色没有拖住我回家的脚步，感谢那个理发后与小宝初次见面的巧合，因了这次理发，我想了许多许多。但愿它是我洗心的契机，让我更有机会听到童言童语，让我对这些言语的到来既感珍惜又感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