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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姐
□陈培英

秋日,校园。黄老师倚在学校阳台上,她满脸认真:“你要把阅读教学和作文教学拿下来。”我点了点头。1996年夏,黑黑瘦瘦的我从乡下考进市区和她成了同事,有点战战兢兢。我告诉自己要努力,可不自信的我总是避开人群行走。还好,那天黄老师微笑地招呼我,我就在她办公桌旁找了个位置,我们成了邻居。

每天,我默默地来,默默地走,忙于教学,没有头绪。一天,黄老师看了我的一篇文章,眉头舒展:“你的文笔不错,作文教学应该比较轻松。”我沉沉的心被轻轻一提,她微微那一笑给了我无穷的力量,至今我还记得那个初秋的美好。

从此,我成了她最忠实的粉丝。下课,我跑去教室看她的板书,在她的板书上,我知道梳理文章的条理和抓关键词的重要性。有时我会站在教室外听她上课,她的课堂经常笑声不断,站墙根的我也会被带笑。渐渐地,我明白学生喜欢什么样的课堂,明白什么叫深入浅出;渐渐地,我知道,学习可以很幸福,教书也可以很幸福。我越发喜欢她,竟有些沉醉。

我和黄老师走得更近了,黄老师年长我18岁,我叫她姐。她满肚子的智慧像光一样吸引着我,而我,成了那只幸福的飞蛾。

茶盏、客厅。因为喜欢,所以热爱;因为热爱,所以追随。一有空,我就往她家跑,在她家的小客厅里,我们煮着茶,天南海北地聊。我们聊人生,聊家常,聊教学,聊文学,聊孩子……我惊喜地发现,我的很多困惑,在闲聊中都被轻松解开,而她,仿佛只是轻轻一点,就让我豁然开朗,我知道,她是真正的高人。可我更清楚,她喜欢把自己淹没在人群中,低低地走过。

我儿子上小学了,但仍淘气爱玩。“把自己的孩子培养好,是每个家长最大的事业。”她望着我,爱怜地说。我若有所思,慢慢地,我把更多的时间用在儿子身上,陪着他,带着他一起阅读。至今,我仍记得两盏灯下,我和儿子各捧着书的那个安静画面。

在她的熏陶下,我逐渐成长。后来,我也会把文章的主线利利落落地拎出,我也会领着孩子在文字中穿梭,我学着她注重孩子的心性教育,让孩子更健康成长。

她站位比我高,但她愿意站在稍稍比我高的地方和我聊,而且言语总是轻轻的,而轻轻的言语却能准确地打通我的任督二脉,让我通透舒畅。她就这样带着我飞,在红尘中飞,那种飞翔的感觉让我极其陶醉。

初夏、黄昏。那天,我们坐在公园的长椅上仰望蓝天。她知道我因为儿子要辞职考研而焦虑。“人生不是赢在起点上,而是赢在拐弯处。”黄老师又轻轻一说,“你儿子有理想有追求能吃苦,你就放手让他去搏吧!他会有精彩的人生的。”我知道她轻轻的话语都是深思后的结果,我点了点头,忽然,感觉天高云淡,辽阔无边。

在她的影响下,我对人生有了更多的思考,懂得了取舍,状态也越来越好。她的光就这样照耀着我,照耀着我儿子。在她的指导下,我的课堂深受学生的喜欢,儿子也一直在优秀的路上,今年,儿子以优秀研究生的身份毕业并得到喜欢的工作。看着生机勃勃的儿子,我特别感激黄老师,是她的适时点拨,成就了今天的我们。

“步入中年,人生要开始做减法”。我学着她,除了认真教书外,我把自己关在独享的世界里。我读书、写字、运动,我慢慢让自己沉下来,静下来,简单下来。我发现,那是快乐的人生,是我喜欢的生活。

二十多年的相处,我从黄老师身上读懂什么叫低调,什么叫包容,什么叫智慧。

那一天,我在黄老师家午睡起床,她给我泡了杯茶,还切了盘水果,我突然闻到母爱的味道,那么迷人。

老姐如母,人生得此知己,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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