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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亲人的亲人
□陈志泽

父亲年轻时就到磁灶开设诊所,母亲协助他,平日里既要当助产士,还有一堆繁重的家务,每天都在超负荷运转。熟悉她的乡亲看着不忍心,自愿到我们家煮饭、洗衣服,做些杂活。

恩典姐就是其中的一位。她不但到我们家帮忙,还硬是认我母亲为谊母,一口一声“阿母”叫得很甜。我是家中最小的儿子,恩典姐照顾我就更多些。有一次我在床上玩火柴,傻乎乎地把划过的火柴扔到床后,蚊帐烧了起来。我吓坏了:“恩典姐快来!恩典姐快来!”恩典姐赶来了,见到蚊帐着火,急忙用脸盆打水浇火。火被浇灭了,我也被浇得湿淋淋的。这也难怪,恩典姐当时也还是个大孩子。

还有一位红菜姐,她比恩典姐大几岁,那年她难产,母亲为她顺利接生,在她的要求下还为她难产的女儿起名“雅音”。渡过险关之后,她也非要母亲认她当干女儿。红菜姐身体健壮,大嗓门。她常到我们家帮忙洗衣服,每次都是一大筐,洗过的衣服特别沉,她很轻松地提起,霍霍霍就快步如飞从溪边回来;衣服一件件上竹竿晾晒时,她总要一边忙乎,一边高声地说笑。父母亲原是不肯认什么干儿子、干女儿的,没想到还是推不掉,认了一个恩典姐,又认了一个红菜姐。几十年间,两位乡下的谊姐一直和我们密切往来,直到去世。

还有几位,或是在我们家住过,或是我们家的常客。

记得有位叫阿敬,高个子,大脸庞,却是小脚,说话轻声细气的。有时没到吃饭时间,我叫肚子饿,她便给我炒剩饭,下点油、切些葱头,爆点盐花,饭就炒好了。但她的绝招是在后头:只见她一边把火熄了,一边利索地打个蛋,打匀后往炒饭里一圈圈地浇下,手里的铲子不停地翻搅,蛋靠锅底的余热熟得嫩黄,恰到好处。她的蛋炒饭,我每次都吃得津津有味。

那时我们家里有两位常客,一位叫阿国,一位叫孝排。早年乡村交通不方便,轿子是常用的交通工具。父亲到路远的地方出诊必须坐轿。阿国和孝排是父亲乘坐轿子出诊固定的轿夫,两人都尽心尽责。孝排年纪比阿国大,老实巴交,半天听不到他说一句话;阿国就不同了,健谈、风趣。有时父亲请他吃点什么,客气地说道:“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知能不能吃的?”阿国回答说:“能,我什么都能吃,石头吃了也会化!”

20世纪50年代,我到离家20里地的凌霄中学念初中。有时星期天下午赖在家里不走,星期一一大早才雇辆自行车载我赶回学校,父亲就联系武义兄干这事。靠自行车载客的武义兄住在我们家对面山头,远远喊一声他就能听见。武义兄已上了年纪,体力不强,踩车快不了,但一路上,埋头一下一下慢慢地踩,每一次都能准点送我赶赴上课。

父亲在磁灶开设诊所44年,每当想起这些到我们家帮过忙、给我恩情的“异地乡亲”,我总是热泪盈眶。不是亲人的亲人,他们可敬可亲的影像永远嵌在我记忆的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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