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语“青黄不接”,指旧粮已吃完,新粮未成熟,口粮中断。各个地区所种庄稼种类、自然气候条件均有所不同,缺粮具体发生在几月不好说。在我小时候,每到秋末初冬时,要是家中的地瓜干已经吃完,有些人家会去掘番薯,也就是先挖出大块的番薯,小块的番薯留着继续生长。
掘番薯所用的工具叫“薯挖”,是一种双头农具,一头是锄头,另一头是铁锹,规格较小,约是常用农具的四分之一大小。
站在地垄上,我睁大眼睛看着番薯藤,观察哪一株藤根部四周的土裂纹大、鼓得高,一般是里头的番薯个头不小。找准目标,我会握紧小铁锹,从离藤根远一点的地方轻轻地挖下去,防止伤到番薯。一次次地拨开植株四周的沙土,终于看到瓜皮了,我就放下“薯挖”,改用双手刨沙,一窝番薯就露出真面目。这时,我会细心地观察番薯中有没有“巨无霸”,如果有,就把它四周的土清理出来,等到大番薯露出大半截,才抄起农具,用小锄头轻轻地截断茎。改用双手握着番薯,用力地晃动,感觉到周围的土质松了,猛地一拔,就可以抱出一个“大块头”。我会在心里估算番薯重量,想着一个大番薯就能煮一锅清甜的番薯汤,满心欢喜地把薯窝填满,其余的小番薯可以继续在沉睡中长个头。偶尔我也会判断失误,惊醒了一窝小番薯的美梦,得赶紧把挖出来的土回填。
有时在地里巡看,会发现有番薯从土里冒出来,没有覆土的部分,外皮被晒成酱紫色。刚开始掘番薯时,我一看到这种“紫薯”挖出来,有过几次经验后才知道,“冒头”分为两种情况:一是块根扎土过浅,虽然顶出土来,但个头并不大;二是块根长得非常大。“冒头”番薯曝晒的地方虽已变色,可不影响生长,也不影响薯肉的质量,是否挖出来,同样得掘开土,看下块根的大小再决定。
掘番薯的农活我做得得心应手,是母亲曾多次手把手地教着:“掘番薯时,千万别用手去扯藤蔓,否则会出现根系松动的现象,番薯吸收不到营养,就无法继续生长了。”我曾问过母亲:“从一窝番薯里挖出一块,断口处还在流白浆,番薯的生长会不会受影响?”母亲说:“不用担心,番薯‘受伤’时流出的主要是水分和淀粉物质,能用来愈合‘伤口’,避免细菌等微生物的入侵。而且扒掉了大块番薯,小块番薯能更好地吸收养分, 会促进块根的生长。”
如今,家乡的番薯地里再也没人去掘番薯了,但这种常见的农作物,却永远温暖着我们的心灵。每次走过番薯田,我都会想:人应该像番薯一样,无论环境如何恶劣,都要顽强地成长,努力让生活变得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