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7月3日,您走完了94年的人生历程,安然离世。泉州南音界的弦友们在您生前主持重建的泉州承天寺为您举办了最高规格的“郎君祭”仪式——这是最特殊的祭奠仪式,您受之无愧!
您虽然已经离开我们14年了,但您在“文革”中,舌战“红卫兵”,智护开元寺,妙藏古铜佛的传奇故事至今还为泉州的老百姓所津津乐道。
孩提时代,我与您从未谋面,我是从长辈们的口中认识了您:身材魁梧,出身贫苦;少年参加革命,文化程度不高;曾任泉州市市长,爱国爱乡爱民;性格直爽,疾恶如仇,嬉笑怒骂,溢于言表……
不曾想到的是,在我踏入社会之后,我们成了忘年之交。是您的厚爱和提携,让我在成长的道路上留下了一个个清晰的脚印:
1988年,我硕士毕业,回到泉州,进华侨大学任教。当时正是由您亲自创设并担任董事长和法人代表的泉州历史文化中心最为辉煌的时期。由于我所学专业的缘故,您和吕文俊先生推荐我参加了《泉州方言报》和《泉南文化》的编辑工作;不久,又提名让我担任泉州方言研究会的理事长。这是我平生第一次担任报刊编辑,也是第一次担任社团组织的领导职务。
也是在这段时间,泉州历史文化中心复印了泉州方言韵书《彙音妙悟》,让我得以着手研究;同时,还有机会接触南音界的一些艺人和学者,如苏诗永女士,叶娜、王樱芬博士等,由此激发了研究南音唱词的兴趣,并在“中国南音第二届学术研讨会”上第一次发表了关于南音唱词中“鹧鸪音”的研究论文。后来,您又向泉州南音艺术研究院吴珊珊院长推荐我参加《中国南音集成》的编辑工作,为我日后攻读博士学位、完成学位论文奠定了重要的材料基础。
20世纪90年代初,泉州历史文化中心策划编纂出版《泉州历史文化丛书》。在确定丛书的选题时,“泉州方言”名列其中。您亲自建议由我主笔编写一本介绍泉州方言的普及读物。这对于一个初出茅庐的研究生来说,颇感“压力山大”!您对我说:“年轻人,不要怕压力,压力可以变为动力。”在您的鼓励和鞭策下,《泉州方言与文化》(上、下册)很快完稿并顺利出版。这是我正式出版的第一部学术著作,也是我获奖的第一个专业成果(该书获1997年泉州市首届社会科学优秀成果一等奖)。
1996年春节,我到您家里拜年,在汇报泉州方言研究会的工作和计划时,我提及华侨大学中文系1997年初将承办第五届闽方言国际研讨会,但会议经费还有些困难,您说:“泉州是闽南方言的老家,举办这样的国际学术研讨会很有意义,机会难得,一定要办好!”并当场拍板资助研讨会一万元,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那次国际学术研讨会办得非常成功。
一桩桩往事浮现在眼前,细细想来,这么多的“第一”,都和您直接关联!我与您虽同姓“王”,但我们并不沾亲。家人都说:“你真有福,在治学生涯中能遇上王今生老市长这么一位忘年之交!”但我却从没当面对您说过一个“谢”字。我知道,您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对历史文化名城的挚爱以及对年轻后学的关爱;我也知道,古人有言“大恩不言谢”。但是,在每逢清明倍思亲的日子里,我还是想对着您远去的背影,深深地鞠上一躬,道一声:“谢谢您,王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