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 娜

母亲腰间系着围裙，从厨房里进进出出，锅里蒸着热腾腾的米饭。接着，她又炒了几个家常菜端上桌来，我拿起筷子夹了几口送进嘴里。正津津有味地嚼着，我的梦就醒了。天还没泛白，窗外是清脆的虫鸣声，草叶结着晶莹的梦，那是小露珠，粒粒珍珠似的。

我的鼻腔忽然一酸，泪珠子从眼眶里“咕噜噜”滚下来，落进温热的被窝里。我想母亲了。找到手机，立马给母亲发了两条微信。母亲还在睡觉吧，她一定不知道我在梦里尝到了一口酸甜的爱。

我刚毕业参加工作两年，弟弟妹妹还在读书。多年来都是靠父亲在工地风吹雨淋赚点辛苦的钱养活一家人。母亲心疼父亲，想为家里添些收入，就一个人外出打工去了。母亲自从嫁给父亲后，就没有再出过远门了。记忆中，她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县城了，因为她喜欢在季节交替的时候去县城里买减价的衣服。

母亲在家陪了我二十四年，直到我毕业参加工作。她在家的时候，菜畦一年四季都是吃不完的瓜果蔬菜。春天有绿油油的生菜、韭菜；夏天蔬菜种类更丰富，小白菜、豇豆、苋菜、空心菜总是挤满菜园，还有我爱吃的黄瓜、菜瓜、青瓜、西红柿……秋天和冬天菜园里也很热闹，母亲种的萝卜又青又大，蒜苗也是一排排亭亭玉立。邻居总夸我母亲会种菜，有时菜多得吃不完还要种。我总是嘟着嘴，怪母亲太傻、太累，从来不知道休息。母亲却乐呵呵地笑着说，多种些菜，你爸爱吃菜，一家人都回来了顿顿要炒菜。

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任由母亲在菜园里忙活着。母亲在家，我很少去菜园，偶尔跟着她去一趟，总能收获一瓜半枣的。母亲外出打工后，我一个人在家里，菜园里也荒了不少。我学着母亲的样子在厨房里做饭，一日三餐，一蔬一饭亲力亲为。看似普通的日常生活，真正投入进去才知道藏着多少不易和心酸。我开始理解母亲的不容易，从前母亲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一只没洗的碗，一堆没洗的衣服，一筐没洗的菜乱发脾气。我以为母亲只是脾气不好，现在才懂得这些事情母亲一个人忙，多辛苦啊！

母亲经常给我打视频电话。她知道我白天上班，不愿意打扰我。晚上电话打过来，我就知道她又是遇上什么“麻烦”了。母亲没念过几年书，不认识几个字，那些便利的软件更是不会使用。母亲在视频那边，不好意思地笑笑，让我教她导航，说放假的时候想外出看看。母亲从没出过远门，这次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当然要出去走走。母亲在视频那头边说边笑，我心里却五味杂陈，勉励自己一定要好好努力，让母亲早些过上好日子。

绿树茵茵，夏天来了，菜园里重新蓬勃了起来，我告诉母亲，想吃她做的饭了。母亲的脸笑得像朵桃花，笑着嗔怪着：“现在知道妈妈的好了吧。”是啊，我想念那一口热气腾腾的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