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长珠

傍晚到菜地摘菜，恍然发现亲手种下的那棵杏树已长成一人多高了，前些年，堂哥家的鱼塘要填平盖房子，这棵杏树就是从堂哥家鱼塘边的菜地移栽过来的。不知是一夜春风拂开，还是在我一转身回眸的刹那，杏花开满了枝头！望着枝头的花儿，忽然想起叶绍翁的“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这样的诗句，仿佛自己又回到30多年前母亲家菜园子里采摘杏子的画面来。

那时母亲家的菜地很大片且成长方形，菜地两旁种了十几棵杏树，父亲怕杏子熟时被偷，就在菜地四周用泥巴筑成有一人多高的围墙。

阳春三月时那满枝小花，一片粉白，如纱、似梦、像雾，馥郁馨香，沁人心脾。或许是满园白里透红的杏花用它娉婷的美，曾经构筑起一个山村少女多少绮丽的关于青春的梦。这些三月里开放的小精灵多像生活在乡村清纯的女子，于那清寒、勤劳、朴素之美，渲染着乡村特有的明净，把生命的美好张扬到极致。

随着时间的推移，杏花也渐渐褪色和败落，好在杏花不会像我这般没出息，深知凋谢的是花朵，而不是春天。它似热情、淳朴的农家女，绝不会有“杏花未肯无情思，何是情人最断肠”的无奈伤心。只见在落花碗里长出了像绿豆大小的浅小果果来，这就是杏儿。杏儿慢慢长大，开始是青到半青半红最后变成红黄，没熟透的杏儿很酸，摘一颗放进嘴巴酸得你眉头紧皱直流口水，熟透了的杏儿又脆又甜，那鲜黄的果肉让人越吃越爱吃，至今想起来，还让我沉醉在那吃杏儿的情景中。有谚语云：“桃三杏四梨五年，枣树当年就卖钱。”意思是说杏树四年就开花结果，得益较早，五年即进入盛果期，它的一般寿命为40—100年，故有“长寿树”之称。

待到杏儿熟时，父亲用长长的竹竿往树上敲几下，几十个乃至几百个杏儿往下掉，姐弟妹们头戴斗笠早站在树下等待捡杏子。无数的杏儿打在斗笠上发出咄咄的响声，这时，你可千万别仰着头往树上看，否则脸蛋会被掉下的杏儿砸得鼻青眼肿。看着铺满一地青、红、黄的杏子，我们每人身边放着一个小竹篓，把熟透了的光滑的没被小鸟啄过的杏儿迫不及待地往嘴里送，然后再捡到竹篓里。当然弟妹们也爱爬到树上去采。逢到赶圩时，天刚蒙蒙亮时，父亲就挑着两大筐杏子到镇里或城里卖，那时候到城里要翻一座山，还得走山路，父亲为了贴补家用，是多么辛苦啊！

家中的杏树，滋润过我们无数艰难困苦的日子。无论我身在何处，无论岁月怎样更替，记忆深处的杏树是那样亲切，那样令人难以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