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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3年6月14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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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顶的景致
□杨华强

喜欢故乡的古厝祠堂宫,五开间三落砖木石仿古建筑。红墙金瓦,色彩鲜艳,雕梁画栋,古香古色。喜欢屋顶装饰活灵活现的龙凤瓷雕,一幅幅惟妙惟肖的传说人物,一堵堵彩蝶飞舞的花鸟虫草彩绘……尽管年代久远,彩瓷有些斑驳,但不减古韵神采。屋顶上的无限风光,依旧会紧紧吸引着我的眼球,让我的眼神和思绪久久流连。

祖厝重修时,我有缘遇见一位剪瓷的李师傅。他说,他从小传承剪瓷工艺,在闽南文化的熏陶下,他对红砖古厝有着深厚的情结。他少年时便跟在父亲身旁学习剪瓷,走南闯北参与制作嵌瓷、剪粘。他的技艺娴熟精湛,做出的剪瓷形态栩栩如生。只在谈话间,他左手捏着瓷片,轻巧转动,右手紧握特制的铁钳子,动作利索像魔术师神奇表演,钳子一张一合间,一朵白中泛红,莹润晶亮的牡丹花瓣便在他的手掌里诞生了,出神入化的技法,令人拍掌叫好。

关于闽南寺庙古厝的皇宫起,有句俗语是这样说的:“屋顶有龙凤,厝里生吉运。”剪瓷龙凤具有象征意义。李师傅说,屋脊上的一条长龙需用到形形色色的碎瓷片就要多达数千片,运用剪、铰、嵌、贴等技艺,根据图案将瓷片用铁钳修剪成各种形状。上屋顶贴瓷时全凭师傅感觉,用各种颜色的瓷片细心粘贴,镶嵌在龙体的各个部位,力求生动逼真有灵气。

厝埕上,回乡的侨亲,正举起手中的相机,从各个角度拍摄屋檐上的装饰。最好看的当属那屋脊上的两条龙,金鳞金甲、活灵活现。两双炯炯有神的龙眼是火红的龙首,熠熠闪光的龙身是由无数五颜六色瓷片剪贴而成,龙尾蜿蜒摆动,翘角伫立两只瓷色亮白明丽、引颈和鸣的鸾凤,在阳光照耀下活灵活现。

屋檐下一幅幅彩绘异彩纷呈。踩街闹花灯,有舞龙弄狮的,驴公背婆的,拍胸击掌的,南音古乐,少林武术一齐登场亮相。两座精巧玲珑的东西塔,层层叠叠,藏的是神态各异、形象逼真的菩萨罗汉,飞天仙女。岁月静好,一对鸳鸯相伴水中嬉游,回眸相视,形影不离。月光之下,荷塘池中,似乎听到泼泼水声,低低私语。

站在这群融入闽南民俗文化元素的瓷雕前,仰望、端详。我赞叹,这一幕幕一出出的“屋顶戏”,寄托着广大民众对美好幸福生活的追求与向往。如果说,闽南古厝是建筑凝固的艺术,那么屋脊上的雕龙绘凤,就是跳跃在屋顶的灵动旋律,是民众雅俗共赏的剪瓷雕装饰画,是有志于传承艺人付出终生的智慧结晶。那些昂首腾空的雕龙,那些呼之欲出的神话故事人物,那些鲜活的花鸟虫草,每一处都有非同寻常的美,也让散落在天涯海角游子的乡愁得以寄托。

走出古厝,已是薄暮时分。大厝屋檐、翘角缀满一溜溜、一串串各色各样的灯盏,绽放五彩缤纷的光亮,像节日的焰火光辉艳丽,像满天的星斗洒落人间。天上星月交辉,屋顶流光溢彩。

石埕上,八九叔婶姑嫂正唱南音,有的闭目屏气吹洞箫,有的跷腿捻指弹琵琶,有的晃头摇臂击节打拍,曲声清雅悠扬。屋顶有戏,厝下唱曲。夜色里,那古厝上的月亮,看到的又该是一台精彩的好景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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