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迈进入夏,水田里的禾苗长势良好,绿油油的一片,站在田头极目望去,基本上看不见禾下的田地。
记得小时候,禾苗长到现在,该给禾苗第一遍锄禾时,第一遍锄禾就是拔去禾中的杂草,要用一根长柄的木耙子在禾间撸来撸去,撸完之后第一次给禾苗施肥。这个时候借着立夏前后的雨水,禾苗更显得郁郁葱葱了。
习习的凉风夹杂着阵阵的稻花香,夏天的夜晚令人惬意。大人们会抓一把竹凉椅斜靠在屋前,屋前是一望无际的水稻田,听着“呱呱呱”的青蛙鸣叫声,就是一片蛙声交响乐。爸爸告诉我,鸣叫的是雄蛙,青蛙叫得越欢,预示着今年的水稻越丰收,这与北方的“瑞雪兆丰年”有异曲同工之妙也。我有时会依偎在奶奶怀里,听她讲过去的事情,有时会赖在妈妈的怀里,闭目“听取蛙声一片”。妈妈会轻轻地把我搂在怀里,我便不知不觉地在她怀里沉沉睡去。我现在更能理解,不管一天是多么劳累,妈妈总会把照顾孩子放在生活的第一位。母爱就是这么温馨而甜蜜。
记得为了给禾苗驱蚊蛾,因为飞蛾会从禾苗的秸秆上吸取汁液,导致水稻减产。于是家家户户在田间点上一盏煤油灯在桶里,桶里再装上一些水,蚊子或飞蛾会迎光扑火,一旦触火就会掉在桶里的水面上,这是最原始的灭虫方法。在我的孩童记忆里,那时候的禾苗没有喷洒农药一说。
到禾苗抽穗时,还要再给禾苗除一次草,这次主要是拔去秕谷,因为它不抽穗但还会与水稻争肥。拔掉秕谷后可根据禾苗长势再确定是否二次施肥。水稻肥料多了茂盛过头反而会减产,这是农民伯伯长期耕作得出的宝贵经验。最令人头疼的是水稻的水分问题,水稻常年需要充沛的水源,要是碰到干旱少雨的春季,农民还要与旱情作斗争,就要戽水。用戽斗戽水的一种汲水方法,是件体力活,这事我做过,要讲究技巧和节奏,才能事半功倍,否则既费体力,水又装不满戽斗。潭穴水源常常供不应求,有时为了汲水,要通宵达旦地排队戽水,那段艰苦的岁月成为一代人的记忆,挥之不去,历久弥坚。
到了新历七八月,每年暑假期间,成熟的水稻会把头压得很低,看上去金灿灿的一片。割稻也随之开始,这是一年中最热的暑天,闽南一代都是丘陵地带无法进行成片机械化作业,基本上还是处于原始劳作,刀耕火种,镰刀加人力打谷机。有时稻田里的水分无法全部排干,就会泥泞不堪,割水稻的工作量会成倍增加。割水稻时一脚深一脚浅,谷粒富含水分,脱粒时会增加打谷机与稻秸秆的摩擦力,难以脱净。一场下来基本上浑身裹满泥巴,分不清哪里是汗水哪里是泥水,全搅和在一起。脱粒后的谷子还要从打谷机的谷斗里装进箩筐,然后挑到晒谷坪上晾晒,晒干后装藏起来,最后成为我们餐桌上的白米饭,最能体现这一劳作的一联诗是“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满满的儿时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