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参加宴席,因为要维持身体健康指标,我的舌尖少尝了不少美味佳肴。但有一道菜,每有上桌,我是必定将其“进口”,那就是肉夹包。
现在的宴席,不管是结婚生子的大场面,还是日常小聚,肉夹包常有,但只是配角,充当填肚的份额而已。年纪为五字开头以上的或临近者,几乎对这道菜颇有印象。小孩们则把它当成中国式的“汉堡包”。
本想肉夹包做法可能很简单,可厝边煮食的厨师却说好吃的肉夹包做法有讲究。要选好的面粉,挑好的三层肉,还要有好的排骨酱、五香粉、芝麻油、高粱酒、虾米、蒜头,还得揉好面粉、炒好肉。烹饪上既要用大火还要小火,还要慢慢焖等。他说得娓娓动听,可我只记得这肉夹包没有诱人的食相,只有敦厚朴实的模样。
以往肉夹包不是想吃就能吃到的,几乎得等宴席时才有。倘若不是嫁娶喜庆,便是“满月”“度晬(周岁)”,又或者是十六岁“洗契”。这些大事办桌设宴,请来村邻厝边亲朋好友,欢聚共庆。
松软的面皮含着油嫩的三层肉,加些芫荽或梅菜,原生态的麦香与肉香融合,送入唇齿舌之中,轻轻一咬,咸淡适宜,腴而不腻,一嘴浓郁香味满溢而出。
年少时,有好吃的肉夹包几乎与母亲有关。一起滚过泥土的伙伴们,肯定不会忘记这其中藏着浓浓的母爱。又是哪家喜事请客了,母亲便把桌屉里折得整齐的手帕带在裤兜里。被请客的好事只有大人的份儿,小孩们就等着大人们能捎回一些好吃的。男人们顾着那大老爷的面子,专心喝着一杯杯番薯酒。那些母亲一直惦记着家里的孩子们。每当端出一盘“干货”时,都会不约而同地从裤兜里掏出备好的大手帕,小心包好。这里头,肉夹包是肯定有的。一到家,等急了的孩子们不顾双手脏黑,扒开手帕,抓起肉夹包往嘴里送。
肉夹包传递着浓厚的乡愁滋味。在漂洋过海的番客眼中,他们称肉夹包为“虎咬狮”,这名字的缘由不得而知,只懂得这叫法是从咱厝传过去的。“呷着虎咬狮,咱厝的情景心头知。”老番客曾深情感慨。红砖古厝,张灯结彩,大门小门,门扇步柱,大红的对联喜气洋洋。大厅、前落、角间、护厝,有空间的,皆摆上了大八仙桌。客人坐定,鞭炮响起,头甜红丸吃起,头道菜五香鸡卷动筷。直到端来全鸡时,新郎新娘出场剔鸡。每到一桌,请香烟,敬烧酒,然后新娘和邻里厝边、叔公婶婆、亲朋好友相识一番。几番酒菜后,热乎乎香喷喷的肉夹包压阵。再添一盘花生仁汤,头甜尾甜,幸福美满。那时的肉夹包面皮是喜红喜红的,放中间的那个还印了一个大大的红色“喜”字。
日子逐渐火红,肉夹包很长一段时间悄然淡出大餐的菜单。当人们偶尔想起的时候,便得往古城的街巷寻得老字号的招牌店里解解馋。
直到这几年,吃腻了山珍海味的食客们,开始怀念起原生态食物的实在,俗气的肉夹包又回到了大雅的宴席。是啊,好吃的美食终究还是不会被人忘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