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美阴,叶坚厚,入冬不凋。开花极香浓,干制可以做元宵馅、年糕。既有观赏价值,也有经济价值,何乐而不为呢?”
山中的初冬之夜,天冷了,我读着汪曾祺的散文《北京的秋花》。这是他1996年中秋写的,其中第一则写桂花,最后这一段特别值得回味,他还“建议北京多种一点桂花”。彼时京城下雪了,应该也有很多桂花开了。而闽南的夜空“弯弯的月儿两头尖”,风如刀,剪动我的思绪。
去年的深秋,我听了从北京来的茅盾文学奖获得者王干先生的讲座《尘界与天界——汪曾祺的文化启示》,回到学校就从图书馆借来汪曾祺的著作《随意而安》和《寄意故乡》,这样的夜晚读着这些文字神清气爽。
对于桂花,我并不陌生,“八月桂花香,”桂花是属于秋天的花,但是,我真的没有留意桂花真的会“入冬不凋”。曾听茶农说过,桂花盛开之时,是制秋茶的最好时机,难怪不少茶农喜欢在茶园中,或者在房前屋后种几棵桂花,原来桂花还是时令的使者,和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有一种茶香就叫“桂花香”。本来,世界万物就是一个统一的整体。
我忽然有想去看桂花的冲动,校园外的乡村有很多很多的桂花树,我曾经追香而去,村之南的南华岩就有一棵百年的桂花树,我曾经为它写过一文,表达我的幽思。这样的夜晚去看不太适宜吧。其实,我们校园就有,我差点忘记了。
我合上书,拿着手机从办公室出来,对面的教学楼灯光明亮,同学们正在晚自修,楼下也不暗。我向操场的右边走去。它们在右边的围墙内,共四棵。三年前的春天,我校师生到云中山游学,由霞春乡贤开发的风景区正在种桂花,四个学生也不知道用什么方法从主人那里要了四棵回来。那时到底要种在那里我没有参与,是学生自己选的,据说是请教了生物老师才选好位置的。生物老师说是为了教学方便,不然种在校门外隔溪而望的操场更好。这四棵,我并没有刻意去关注。但同学们酷爱有加,那一届的孩子毕业了,还特地交代学弟学妹们要精心照料。
淡淡的香飘来,我打开手机的电筒照在树上,发现一串又一串的花儿长在枝叶间,果真“入冬不凋”,还有长椭圆的叶子,光滑翠绿,对生有序。
第二天,我路过操场的时候,一群学生围在那里,我远远地看到生物老师站在桂花树旁,它们已经比1.7米多的李老师高了,树冠也大,人能随手触及叶子。李老师说:“大家看,冬天了,桂花还在开,这些红褐色的叶子是刚长出来,然后慢慢地变成绿色。”我走进他们,悄悄地当个学生,认真地听着,然后和同学们一起朗诵:“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美妙的声音在校园回荡。
我们的学校面积不大但很精致,利用有限的空间种了樟树、紫荆、柏树、松柏、合欢、天竺葵等,不下十种,还有三个花圃,种了花草,真的四季常青,日日花开。
我突然觉得这四棵桂花树有些孤单,又想起汪曾祺先生的大作,忍不住想建议学校多种几棵桂花树,不但可以美化校园和用作教学的活教材,还可以成为师生今后美好的回忆,何乐而不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