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几年前,“摸彩”曾以别样的姿态进入我们的生活。我所住的闽南江头小镇,处在通衢要道,也曾是博彩青睐的地方。
我家就住在街边。记得是一个早上的八点多,我被一阵嘈杂声吸引。打开临街的大门张望,原来在街对面的福利彩票中心,正在搭台设点,准备发行“现买现兑”的彩票。那个“彩点”,用一条长长的红绸带圈围起来,里面摆放着一大堆的奖品。那个搭台,用木板钉成,是阶梯式的,共五层,蔚然壮观。最上层,摆放着特等奖的奖品,是一台进口的高级摩托车,亮铮铮的,泛着光晕,车把和车座,还用一条红绸巾给绾起来,十分耀眼。一等奖是一台彩色大电视机,二等奖是冰箱,三等奖是自行车,四等奖是台式电风扇……这些四等以上的奖品,全都红绸披挂,一片靓丽喜庆。在“彩点”的边侧,竖立着一个看板,上面写着如何“兑奖”的事项。看板前面,人群乌泱泱的,都伸着脖颈,瞪大眼睛瞧着。主办方为了营造气氛,还在“彩点”的外圈旁,插着十几面的彩旗。
上午九时许,两挂长长的鞭炮爆响后,人群将发售点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落在后排的人,纷纷踮起脚尖,提着脖子,双手攀附在前面那人的身上。其情状,颇有些像鲁迅的小说《药》一文里的某些场景。这一火爆场面,在9点半时达到高潮,整条街人声鼎沸,不断有人涌来。
我历来是个极有理性的人,不会盲目跟风。但看到有人乐滋滋地将冰箱搬回家,也不免有些心动。便先买了两张试试手气,居然也中了一个小奖:一瓶牙膏。一张彩券两块钱,算算只亏一半,便有些不想住手。此时,买的人身上,都或多或少地披挂着一些小奖品,像牙膏、毛巾什么的,都很整齐地掖在口袋里,很是滑稽。大家都十分踊跃,想再次出击,博个惊喜。我自然也受到这无形的鼓励,又买了5张,结果只获得毛巾“披挂”在身,我不敢“恋战”,从“博彩大军”中退出,在街的另一边闲下来,傻看着眼前的热闹。
江头街类似车辐轴心,四通周边的广袤乡野。有人中大奖的喜讯,像风一样到处流传,惹得左村右庄的人们纷纷前来,把那“彩点”围得水泄不通。大家前涌后推,捋袖攥拳,握紧钞票,为的是能够买到兑奖券,想博个大彩。
有些目不识丁的老农妇,也想碰碰运气。但是,她们不懂得“对奖”规则,只好请人代看、代“对”;帮忙的人,有的认真,有的敷衍。一些奖券的命运,也就“随波逐流”,喜悲迥然不同了。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知道这一情况,就开始认真搜索地上花花绿绿已经被“对过”的彩票,想捡捡遗漏。结果,真的让他从地上“摸”出彩来:哈哈,一辆自行车呐!
此消息一传出,整个“彩点”就像炸了锅似的,大家像鸡啄米似的纷纷抓起地上的弃票,认真地“对”了起来。那少年也自然成了那天“捡漏”的一大“明星”,并且,让人们津津乐道。而少年捡漏的“外溢效应”,就是“挽救”了好几个大奖,让几个人获得了“意外的惊喜”——如果天上真的会掉馅饼,那么,这个就是!
时光就这么流逝了三十几年,实物博彩早已退市,后来又有了“体彩”。而我玩彩也是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消消停停不成什么气候。有人说:好运想撞上你,你怎么拦都拦不住的。这话我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