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的平日春景,天晴日朗、春风和煦,唤得各花展露笑颜,也确实千娇百媚,人们为这春如痴如醉,于美梦中酣睡。但相较于别地的春天,可能还少了些辨识度。但当春雨来时,校园春色则从寻常开朗,变得内敛朦胧又难掩馥丽,令人难忘。若说校园春日是淑雅的标致美人,那么校园春雨则是魅力百变的、性情不定的,因此它难以捉摸、别有韵味。
春雨是连绵优柔的,校园春雨更可以是缠绵寡断的。有时它不小心摔了一跤,轻洒出了些雨水,微弱的阵雨把阳光带来的温热化解。走廊顶上,被春日温暖簇拥而受邀绽放的紫藤,在风与雨局促的夹道欢迎下微微颤抖,白色与紫色震颤晃动、在视野里混合,犹如一抹悬于空中被薄云稀释了的粉黛。
有时春雨不小心又摔了一跤,几串雨珠不慎掉落,压在了瘦弱的二乔玉兰身上。正巧,前几日的春暖也将一株株二乔玉兰唤醒,于是花瓣极力地伸展、绽开,就像一簇簇光辉的紫晶石,几近将树枝压垮。好几串水珠落在紫色玉兰中,宛如琉璃珠与紫晶石如琢如磨,玎玲几声,又交相辉映,一起晕染出朦胧的绛紫色。尽管落雨时的春光孱弱,但不影响它们在半空中辉煌。
春雨又彳亍几步、踟蹰于秋中湖,它低下头来,欣赏自己。秋中湖面上的它,是执着于迸发跳跃的碎银几颗,是清脆的踢踏脚步声和轻浅的水花脚印,是鸭子轻甩脖颈、轻拍翅膀掀起的涟漪几缕,是几朵被盛在湖中、沉在水底打捞不起的浅灰色阴云。闲适的春雨流连在校园,留下的是几抹清淡颜色、几声悠扬清歌。
有时校园的春雨又是声势凶猛的。大雨瓢泼将流连枝头的枯叶残花悉数打落,邀来新生的娇艳木棉,高傲刺桐。腐烂朽化的枯黑焦黄,瘫在纹路不平的石板路上,一地颓靡;扎眼夺目的炽热绯红,立在矫秀瘦劲的树梢上,满顶热情。它大展拳脚、穿林打叶,在这本是阴郁狠戾的角色,却在醒来的生命之顽强抵挡下,无意成就了一新陈代谢、新旧交替之奇景。汹涌的春雨落在校园,落下的是继续绽放的新生希望,冲刷走的是旧岁残败。
校园的生机因春日的到来被唤醒,校园的多姿百态因春雨的到来而得以显现。春日的校园有着慷慨的性情,我们走在途中常常能被它肆意绽放的美所吸引,而春雨时的校园则看似偏爱自赏,更愿在各个角落里自顾自美丽。
春雨带给校园的粘腻湿滑和阴沉天色,常常让匆匆赶路的我们只顾低头看起伏的石路、突然出没的水坑和手机上无情跳动的时间。若能在闲暇时偶尔驻足几处观赏,那总算不太辜负它“私自珍藏”的美。说不定它并非钟爱“孤芳自赏”,而是担心无人欣赏,而迟迟舍不得离去。
(作者系华侨大学外国语学院2022级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