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到“父爱如伞,为你遮风挡雨”的句子,深以为然。父爱如同一把雨伞,晴天遮阳、雨天挡雨,为孩子的成长撑起一片晴空。
在我小时候,每次生产队用尿素为庄稼追肥,父亲都会捡来几个袋子,洗涤、晒干后,外层的尼龙编织袋用来盛装东西,里层的塑料袋则整齐地折叠起来。下雨天,父亲用力地抖开袋子,拎起黏合的袋底,将一个角塞到另一个角里,做成一件简易雨衣,扣在孩子的脑袋上。要是下小雨,双手得紧紧地抓住雨衣的下摆,头微微向下低,防止走路时雨衣被一阵风吹走。如果下起倾盆大雨,我们就猫下腰,从袋子的开口处钻进去,刚好从头顶套到腿部,变身为一个个行走的“袋子”。但套着袋子走路,我感觉有诸多不便:感觉呼吸费力、视线受影响、迈不开脚……有一次,兄长别出心裁地在袋底剪个口子,让脑袋露出来,再戴上斗笠,这下不惧风雨了。
兄长读小学时,看到有同学撑着黄油布伞,不紧不慢地走在雨中,心里非常羡慕。母亲托人写信给父亲,他偷偷在信纸上加上一行歪歪扭扭的字:我想要一把伞。父亲放假回家了,兄长着急地翻找行李袋,很快失望地哭了,问:“你没收到信吗?怎么没给我买伞?”父亲低下头,有点内疚地说:“等我大学毕业,一定给你买。”成年后,有次听父亲讲起自己从学校走了四十多公里路回家的经历,兄长深深自责:“我太傻了,应该想到父亲还是一名大学生,哪来的钱买伞呢?”
领到第一个月工资,父亲为几个孩子各买一件心心念念的物品,兄长的礼物就是一把黄油布伞。兄长开心地撑开伞,拧动伞柄,转出黄花朵朵。盼到下雨了,他迫不及待地举着伞冲到雨中,还叫上弟妹一起站在伞下,听雨打伞面发出的“嗒嗒”声。我9岁入学后,雨天就和兄长同撑一把伞上、下学,还会高兴地唱起闽南语歌曲:“咱两人,做阵举着一只小雨伞,雨愈大,我来照顾你,你来照顾我……”
1988年,16岁的兄长只身远赴海外,那把黄油布伞被父亲收藏起来。每年春节前,父亲都会挑个天气晴好的日子,细心地为黄油布伞刷上一层桐油,还告诉我们:“桐油可以保持伞面的光泽,还能增加伞的防渗水功能。”那一刻,我读懂什么是“每逢佳节倍思亲”,明白父母对远行儿女的牵挂,理解沉默如山的父爱……兄长一去数年,虽然经常寄来家书,但只要有亲朋从那个热带国家返乡,父亲总会跑去打听:“有见过我的大儿子吗?”
西汉的刘安在《淮南子·缪称训》中写道:“慈父之爱子,非为报也。”父亲对儿女的关爱,不是想得到回报,而是出自舐犊情深的本性。我想:人生路上,为孩子遮风挡雨的不仅是一把伞,更是父亲宽阔的肩膀。